——這羌族首領不可能不對毛衣動心。
沒有人可以在冬日中拒絕毛衣。
果然——
就在負責喊話的兵士將毛衣該怎麼用的說完了之後,片刻之後,城牆上方便聽到甕聲甕氣的聲音問道:“你們要什麼?戰馬嗎?”
聽到這一句,在看了眼身邊彎著眸子的美貌少女後,青衫的文士則是微笑道:“不,現在我們要羊毛。”
就算不提現在戰馬足夠這件事,大冬天的收購戰馬……他們北地郡可虧不起那個錢,而且現下的確是羊毛才是剛需。
隨後他又道:“不過這樁交易可以成立的前提條件是,單於交出有著吃人過往的那些鮮卑人。”
“畢竟,在這世上,食人者,本就人人得而誅之,您說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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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結果是毫無懸念的,此前從霍去病手中逃掉的那部分鮮卑胡人被送入北地郡之手,毛衣這種東西在眼前擺著,而對方隻需要才來沒幾天的一群人,羌族的首領自然是沒什麼舍不得的,給人給的很乾脆利落。
而毛衣和羊毛的兌換比例,則是被定在了十隻羊的羊毛可以換一件毛衣。
相對於一隻羊可以製作十來件的毛衣的實際情況,這個黑的不能再黑的價格,某知名不具的賈姓文士甚至還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有良心了。
——從洗羊毛到紡織成衣中間那麼多的步驟,他收點人工費怎麼了?雇傭繡娘不要錢的啊?和那些高價買毛衣的貴族相比,他們還賺了呢。
再者說他說的這個數目一點都不過分,他第一次搞羊毛做實驗的時候,的確是消耗了很多才在最後弄出了那麼一點成品。
此外,再加上手殘,紡織不好浪費毛線,這個價格真的是再合理不過了。
……當然,要是像他第一次那樣,那點珍惜毛線,織完了又拆的要另算。
而且,不稍加設置一點門檻,弄的胡人裡麵也是全員有毛衣可穿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們終究是需要提防的外族。
而至於說胡人的那些羊在這個將要冬天的時候剃了毛,萬一凍到了怎麼辦?那就不是他需要思考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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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方便說話,賈詡特意的下去麵對麵的與那羌族首領“談生意”,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或許並特意的跟著一起過去了,兩人談定此事說得很快,隻言片語間便是確定好了之後會有羌人牽著羊來北地郡城外現場剃毛的事情。
青衫的文士抬眸看了看前方,而後略有所指道:“屆時,單於可莫要再來這麼多人了。”
聽到賈詡這句話,羌人首領頓時哈哈的大笑兩聲,之後訂好了來送羊的時間,便帶著自己的族人撤了回去。原地徒留下賈詡霍去病與已經被五花大綁捆起來的鮮卑胡人們。
而城牆之上。
嬴月站在上方,目送著他們逐漸遠去離開的背影,目光有些變得飄遠,見此,身旁的郭嘉不由得問了一句,“主公怎麼了?”
美貌的少女輕輕回道:“就是忽然間想起了,明明突厥人的數目其實並不多,但是此前卻一直遭受欺淩……”
郭嘉隻是微笑道:“這便是士氣的重要性了。”
“嗯……”小姑娘低低的應了一聲。隨後嬴月轉過頭,看著郭嘉忽然間問了句,“奉孝你……都不冷的嗎?”
“嗯?”郭嘉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自家主公說的是什麼。
隨後便見美貌的少女抬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羽扇,最近的天氣已經是降溫了許多,但是郭嘉看起來完全沒有想要拋棄他的羽扇的意思,如果說這事但凡換個人嬴月也不覺得什麼,但是偏偏郭嘉……他這個身子骨弱的……
奉孝本來就容易著涼,冷天還要自己扇風不會更加容易受寒嗎?
小姑娘忍不住的在心中如是想道。
而在聽到嬴月的這句話之後,郭嘉這才有點後知後覺感覺到冷,因為他拿羽扇真的是習慣性動作。
不過緊接著在反應過來之後,也不知道他想起來什麼,郭嘉頓時就眨著眼睛無害的看著眼前的美貌少女,問道:“主公,受了風寒,可以請病假的對嗎?”
一聽到他這句,原本還有點擔心郭嘉的小姑娘頓時切換上賈詡同款冷漠臉,軟乎乎的聲音卻說出無情的一句,“彆人可以,你不行。”
或許……還得額外加上一個戲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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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人離開之後,繡娘們也毫無疑問收到要新趕工一批新毛衣的消息,不過大致的任務量相對於給出的時間而言,她們其實可以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做。
被雇傭的繡娘們除開北地郡這邊之外,後來賈詡又在及隴西郡招募了一批,反正大家是按照件數算工錢,人多也完全不用慌的。
不過若說編織毛衣的話,及隴西郡的軍營也是出現了很多有天賦的紡織男工,北地郡曾經盛行一時的男子紡織風氣毫無意外的傳到了那邊。
而這其中的翹楚,當屬被北地郡武將組給放生的典韋,典韋雖然看著五大三粗,又凶又嚇人,但是紡織起來還真的很心細,甚至他無師自通還會縫製小動物的衣服……沒錯,這個看起來超凶的漢子,他貼心的給團團織了一件小毛衣,可以套進四個爪爪的那種。
由此再縱觀北地郡郡守府裡麵的幾個手一個比一個殘的姑娘,隻能說……人不可貌相。
當然,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是,這批給胡人們的毛衣,賈詡還特意讓繡娘們稍微加厚了一點點。對於自己的此舉,賈某人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真的是太良心了,還專門給他們加厚,像他這樣良心的“商人”世間簡直找不出第二個,
……雖然這主要還是為了來年繼續騙、咳,繼續進行友好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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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十一月初的時候,和羌族胡人的交易早已結束,北地郡也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而端木賜和趙括到底是沒有趕在下雪之前回來。
第一場雪下的很大,同時北地郡的天氣也是變得透骨的冷,第一年來這邊的嬴月有些不太適應,不過賈思勰那邊卻是在連連感歎著“瑞雪兆豐年”。
聽到這個以前其實也聽過但她一時間完全沒想起來說法的時候,小姑娘忽然間就覺得……其實這個溫度倒也還受得住。
不過若是說起突然間下雪導致北地郡的氣溫急劇驟降這件事,感到最為不適應的其實不是嬴月,而是郭嘉和戲誌才這兩個身子骨更差的。
隻不過他們兩個對此非但不難過,並且還有一點開心,因為下雪了,地麵有了雪花,路就變滑了,而他們兩個就迎來了解放——再也不用早起去跑圈了!
——畢竟萬一不小心跑步的時候摔倒了他們兩個可能就要去醫館常駐了呢!
在聽到這一說法的時候,嬴月清晰的感覺到——君子作風如荀彧,原來也是會有想動手打人的一天。
但是荀彧到底是君子,他忍住了。
而對此,在及隴西郡聽說了這件事的賈詡則是寫了封信回來,全篇用詞文雅,有許多嬴月看不懂之處,但是內容總結下來表達的意思卻是,
——你倆能不能有點出息!
嗯……今天也依然還是兩個病秧子被譴責的一天呢。
但是,這樣的日子,可真好。真希望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呀……
懷裡抱著仿佛發熱源一樣暫且還是小小隻的小老虎,小姑娘在心中默默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