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龍抬頭。
醜時,天還不見一絲光亮,王夫子就帶六人早早動身,乘馬車,朝縣衙趕去。
在趕往縣衙的路上,王夫子坐在馬車裡,嚴肅的叮囑道:“切記入考棚後一定要謹言慎行,斷不可行夾帶作弊之念,縣試雖然重要,個人安危卻更重要。”
“先生,我等曉得。”六人抱著考籃,連連點頭。
“縣試一次不過,明年重考就是了,可要是被發現夾帶作弊,卻是有牢獄之災。”王夫子重申道。
“是,學生明白。”
縣試的考棚設在縣衙後院,王家村所隸屬的縣衙在幽州城東角,離王家村不過四五裡路,所以等王夫子囉囉嗦嗦的叮囑完,馬車已經到了縣衙門外。
馬車到了縣衙外,王夫子卻沒讓六人下車,而且掀開簾子朝外看了看,發現時辰還早,就讓他們先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而王夫子自己,則下車先去轉了轉。
王夫子背著手,慢慢在縣衙門前轉悠,等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和馬車旁邊的人,王夫子走過去,打招呼道:“李兄,你也來了。”
李規是李家村私塾的夫子,年長王夫子兩歲,平日和王夫子關係不錯,看到王夫子過來,忙拱手道:“王賢弟也到了。”
王夫子和李規客套了兩句,就把李規拉到旁邊,低聲說:“李兄,我怎麼瞅著,今日縣試不大對。”
李規一驚,忙問:“王賢弟何出此言?”
王夫子用手朝來的那些馬車指了指,小聲說:“你不覺得今日來的馬車,多的有些過分麼?往年縣試,每科取五十人,來應試者不過三四百,可今年,老弟剛才轉了轉,隻怕不下上千,這也太多了吧!”
李規聽了,也忙向四周望了望,這一看,果然如王夫子說的那樣,往年不過半條街的馬車,如今卻把縣衙門前的整條街堵的死死的。
李規撚著胡子轉了轉,沉默了片刻,歎氣道:“看來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王夫子忙問道。
“就是縣學,府學那群學生打算重考的事!”
“可這傳言不是早兩年就有麼,這兩年縣試人數雖然有所增加,可也沒像今年
這樣,突然加的這麼多啊!”
“王賢弟,你糊塗啊,當初雖然傳言鬨的大,可當時新朝剛立,誰知道是什麼情況,這兩年,天下漸定,民心安穩,是讀書人都明白,這朝廷算是穩了,如此一來,那些縣學府學的學生怎麼還能忍的住。”
王夫子也反應過來了,一拍手說:“是啊,那些學生本就天天讀書,準備院試、鄉試甚至會試,平日考試更是三天一大考,五天一小考,縣試對他們來說,甚至連平日的小考都比不上,他們怎麼可能不來試試,反正考中了最好,考不中,原來的功名也做數。可這樣一來,咱們的孩子豈不是吃虧吃大了!”
李規也很是心痛,他的學生,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其中有不少還是他的子侄,隻是這事偏偏趕上了,誰又能有辦法,隻好拍拍王夫子,說:“看開一點,這就是命,反正咱們學生也算不得最好的,就算沒這出,等考院試、鄉試、會試也差不多能遇上他們,早遇上也好,省得再白讀多年。”
話雖這麼說,可這結果怎麼可能一樣,王夫子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轉身回自己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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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仲王泉等人在車上睡了小半個時辰,就聽到外麵嘈雜起來,田仲掀起車簾,發現縣衙的大門已經打開,門口兩側站滿了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