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馨聽到了寧靖遠這個名字,頓時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父親這麼做,可真讓人心寒。”
一個冷淡的男聲傳來,音調不高,卻如同在場砸下一顆悶雷般,讓廳內為之一靜。
人們不由得左右分開,嚴馨往後一看,路的儘頭,不知道何時站著一位穿著黑襯衫的男子。
正是眾人口中的寧靖遠。
他說著心寒,然而他的神色依舊淡漠,半點沒有心寒的模樣,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被逐出寧家這件事。而且他口中雖然恭敬地叫著父親,事實上卻並沒有什麼尊敬的意味。
或許他叫著父親的口吻,和談到一幅畫,一杯酒並沒有任何區彆。
老家主斂下了笑容,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無比銳利。
場麵一度陷入了靜默。
寧靖遠身上帶著一股極為強勢而有壓迫性的alpha信息素,這個信息素不帶任何狎昵的意味,無論是alpha還是beta或omega,都忍不住在這威壓下後退了感覺到了心悸。
——這寧家,今日恐怕要變天了。
就連之前找寧靖遠不痛快的寧嘉言,也不由得敬畏的後退了一步。
這就是來自強大alpha的絕對壓製。
嚴馨卻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被寧嘉言帶著往後猛退一步,才從恍然醒來,然而下一刻——
“——咕嚕嚕”
在這種落針可聞的情況下,一丁點細微的異響都會顯得十分突兀。
頓時,不少目光都集中到了聲音的來源。
嚴馨尷尬地捂了捂自己的小腹,後來才想起這樣不就自己給暴露了?於是又趕緊放下了手,吸了吸小腹,試圖阻止肚子叫。
“咕嚕嚕——”
該死的,根本止不住啊!
嚴馨是真的餓狠了,不知為何,從老家主開口的時候,鼻子下就飄來一陣陣美食的香味。
開始還隻是很輕微的勾人,到現在已經越來越香,簡直是直接把食物遞到了她嘴巴,卻不讓她嘗一口。
前調是香甜玉米烙,紫薯銀絲卷,桂花雪米酪。
中調是菠蘿咕咾肉,鬆鼠桂魚,東坡肉,地三鮮,魚香肉絲……
後調還沒出來,因為嚴馨已經完全沉浸在中調之中,滿腦子都是好餓好餓好餓……
在這種情況下,肚子已經完全不受嚴馨腦子的控製,咕嚕嚕,咕嚕嚕得更加起勁。
作為一個alpha,當麵對壓倒性的同性信息素時,嚴馨本應當如同寧嘉言一般,完全地被壓製,被動地表示臣服。
強者服從弱者,這是刻在alpha血脈裡的基因,與發情期一樣不可抗拒。
可她已經完全被食物的香味所吸引,就連寧靖遠近在咫尺的alpha信息素都這麼給無視了。
好吧,說無視還算好的,嚴馨的肚子甚至在寧靖遠靠近的時候叫得更加響亮了一些。
這下,就連銳利地和寧靖遠對視的老家主都穩不住了,把目光施舍了一些放到了嚴馨的方向。
被老家主目光波及的寧嘉言的臉色有些扭曲,不知道是因為嚴馨如此失禮感到丟臉,還是因為寧靖遠塑造的可怕氛圍被這麼無厘頭打破而心情複雜。
寧靖遠倒是沒有生氣,他還有閒情停下來,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滿臉直白寫著“我好餓”的嚴馨。
能夠抵抗他的alpha信息素的人不是沒有,但他第一次見到是因為太餓能把本能畏懼給忘記了的。
怕是為了這宴會已經餓了三天?
他看了一眼站在嚴馨旁邊緊張無措的寧嘉言,輕嘖了一聲。
寧嘉言的女伴,倒是比他有意思多了。
不過這隻是一個插曲,寧靖遠很快繼續往前走去。等他已經走到老家主的身邊,嚴馨這才勉強抗住了餓,甩掉腦子裡跑馬燈似的菜單,努力地把注意力給回到現實中來。
寧嘉言忍了忍,終於還是沒忍住把手從嚴馨的手臂裡抽了出來。
真的是太丟人了!他是帶了一頭豬來宴會嗎?
嚴馨:嗬,alpha。
喜歡的時候時候叫人家小東西,不喜歡了叫人家豬。
要不是你為了麵子非給我選了這麼件顯身材根本不能吃午飯的裙子,一來宴會就顧著交際連晚飯都沒給我吃,我特麼會餓出幻覺?!
會丟這麼大臉?!
真是個十足的大豬蹄子!
……說到大豬蹄子,她又餓了。
好餓啊!什麼時候能吃飯啊!
老家主看著寧靖遠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就算是心中有底,依舊為他展現出來的氣勢而感覺到畏懼。
就算是勉強能夠抵抗他身上的信息素壓力,但老家主一想到寧靖遠平日裡的處事的狠辣涼薄,神情仍然因為心驚而微微變色。
他之前把寧靖遠接回來的時候,隻當是帶回來一隻有用的狗,卻沒想到帶回來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都怪這個小子之前隱藏得太好,他終日打鷹卻被鷹啄了眼,險些陰溝裡翻船徹底翻不了身!
還好,還好寧靖遠終究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他籌謀了這麼久,隻要今晚一過,就能永遠地徹徹底底地毀掉他!
“你應該認清自己的身份。”老家主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厲聲喝道:“最好老老實實離開寧家。”
“怎麼算老實?”寧靖遠笑道:“父親的意思,就是要讓我把手上的東西全部交出來?”
寧靖遠伸手,一把拽住了身邊寧家家主的領子,一作力,把他拉到了自己麵前,讓他那張瞬間漲紅的臉對上了老家主。
老家主猛地瞪大了眼睛,氣得胡子直抖:“你!”
這確實是屬於寧靖遠的作風,處事偏激,行為大膽,毫無顧忌。
“父親大概是老糊塗了,所以忘了很多事。”
寧靖遠冷笑道:“在這種蠢貨手裡,寧家在七年前就早該敗了……你所謂的寧家,可是我一手撐起來的。如今隨便拿出這麼個奶娃娃就想把我的東西拿走?父親莫不是人老了睡不醒,還在做夢呢?”
“可笑!當真是大言不慚。”老家主一下子被踩中了痛腳似的:“你有的一切本來就是我寧家的,你算什麼?你不過就是一個野種!”
老家主的聲音突然頓了頓,不著痕跡地看向了寧靖遠身後,目光微閃,然後又奇異地平靜下來:“事已至此,不必多說,我最後再說一句,寧家容不得你,你最好快點離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寧靖遠定定地看著了老家主一會,黑色的眸子宛若結著寒冰。半晌,他輕笑一聲,眼中寒冰沉沒,最終化作了深不見底的寒潭。
平靜無波。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他的笑沒有一絲溫度:“我倒是要看看,沒有我,寧家會是什麼下場。”
老家主收攏了憤怒的神色,語氣卻變得頗為意味深長:“隻要沒了你,寧家,才會越來越好啊……”
寧靖遠眯起眼睛,對於老家主的有恃無恐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但還沒來得極思考,一股突如其來的燥熱就這麼衝上了大腦,讓他整個人燃燒起來,原本白皙的臉頰頓時變得一片潮紅。
所有的思緒都被衝散,霎時間天旋地轉,寧靖遠大力甩了甩頭,才勉強穩住腳步。
“哈哈哈,你完了,你完了!”
看見他這幅模樣,本被青年拎在手裡的寧家家主一下子甩開寧靖遠的手,暢快地大笑。
“來人啊,把他給我帶下去。”老家主的聲音就像是寒刀刮過石壁在,刺耳無比:“既然不想走,那就永遠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