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笙不是第一次看到君乾七竅流血的樣子, 他們初次相遇的那天,君乾也是流了這麼多的血。
那時的君乾對他來說是陌生人, 白竹笙回想起那次的經曆, 印象更深刻的反而是表情包。
可現在不一樣了。
明明是差不多的場景, 白竹笙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他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哪怕以前竹筍被飼養員奶爸搶走, 騎小木馬不慎翻車,坐斷基地樹的樹枝摔下來……他都沒有哭過。
白竹笙第一次知道,原來在極度悲傷時,喉嚨會不自覺顫動, 想要發出哭聲, 可是他這具身體不能說話, 所以悲傷也是靜默的, 他也第一次知道, 原來難受到一定程度,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就會胸悶心疼到喘不上氣。
他隻是看到君乾受傷就難受成這樣, 那君乾傷得這麼重該有多疼呀。
白竹笙穿著大了好幾碼的鞋,張開雙臂小跑著衝上去。
在宮羽廈眼裡, 就是這個陌生的獸人瘋了,不光瘋了, 也許還傻了, 居然去觸君乾這個煞星的黴頭, 不過為什麼要以張開雙臂的姿勢跑向君乾呢?
難道是這個陌生獸人身上帶了什麼自爆裝置?想要抱住君乾同歸於儘?不過他跑得這麼慢,君乾完全可以躲……沒躲開?!
在宮羽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白竹笙結結實實抱住了君乾,君乾比他高出一大截,白竹笙的臉隻能埋進君乾的胸口,濃鬱的血腥味縈繞住他,白竹笙聞到的深深淺淺都是血的味道。
【滴——肢體接觸開始計時——】
怕被君乾推開,白竹笙趕緊伸出手摟住君乾的腰,君乾的腰意外得細,不像他的人形還有小肚子,白竹笙的腦子裡裝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好像這樣想,就能忘記君乾糟糕的情況。
可是剛下機甲時,灰發黑眸的獸人那張染血的臉卻像烙印在腦海中那般難以忘懷,每一滴血都是一簇火花,灼傷的痛。
四周都是屍體,君乾雖然是站著,可周身傳來的氣息卻像將死之人那樣微弱,若有似無的死氣包圍住他,那一刻白竹笙心裡漫上無邊無際的恐懼,這種恐懼告訴他,他也許下一秒就會失去君乾。
白竹笙環抱住君乾腰的手有些抖,他的雙手顫抖著,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他顫巍巍地抬起頭,眼睫上的碎玉珠子還撲簌簌往下滾落,看起來是十足十的可憐相,隻是這雙下垂眼就能把人的心給哭化了。
君乾望著這雙泛紅的黑眼睛,不知為何,他心裡頭的感情線條突然變得無比柔軟,柔軟到一塌糊塗。
他好像,知道了這個陌生獸人的身份。
其實在以人形方式第一次見麵時,當這個獸人抱住他大腿時,他就應該猜到對方的身份了,不是嗎?
隻有白竹笙才能抱住他的大腿後,還不讓他反感。
喉間的鮮血又湧了上來,溢到唇齒間,君乾小口小口地吞咽鮮血,不讓這個動作被懷中人察覺。
君乾伸出染血的手,輕柔地摘下白竹笙臉上的口罩,看到了被淚水打濕的臉,他想要拭去這張臉上的淚水,可是他的手上卻沾滿了鮮血,舉起的手頓了頓,又緩緩收了回去。
“是、是你!”看到白竹笙真容後,宮羽廈脫口而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雌性身上的氣息是高等雄性獸人,可是這張完美無缺的臉絕不可能作假。
“你怎麼哭了?不要哭……”他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取出一條手帕,想要走上去為白竹笙擦拭眼淚。
剛往這個方向走一步,就被君乾冰冷的視線鎖定,充滿壓迫的威壓猶如鎖鏈囚住了宮羽廈的雙腿,理智告訴宮羽廈不能再靠近了,君乾現在的狀態很不穩定,他不敢想象惹怒君乾的下場。
然而當目光落在那位他朝思暮想的雌性身上,隻是一個側顏,屬於宮羽廈理智的那根神經便驟然崩斷。
想要不惜一切代價靠近這位雌性,拭去他臉上的淚水,這麼漂亮的眼睛不能盛著淚水,而應該裝著星星。
宮羽廈好似被蠱惑般又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籠罩在他身上的威壓忽然變成深淵般森冷又殺氣四溢。
【你是哪個品種的野豬,敢在我的豬圈撒野.jpg】
熊貓頭囂張地指指點點。
【掏槍槍.jpg】
熊貓頭獰笑著掏出了槍。
【上膛.jpg】
熊貓頭熟練地用小胖手上膛。
【永彆.jpg】
子彈發射。
宮羽廈甚至沒能看清君乾的動作,就被一股巨力打入昏迷狀態。
【滴——一分鐘肢體接觸已完成!】
當君乾打暈宮羽廈之後,臉上僅存的血色都褪得一乾二淨,顴骨上漆黑的獸紋猶如活物扭曲掙紮,一條灰色的尾巴冒了出來,尾巴上的毛全部炸起,君乾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急,瀕臨暴走,已經無法控製住自己的人形和獸形。
【優質能源來源君乾陷入崩潰狀態,是否選擇拯救?】
這種情況下,白竹笙當然是選擇是。
【滴——親吻他——】
白竹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