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換出門很早,卻不是為了去趕早集撿點雨後新鮮的菌子,拐去另一條民居集中的街。不久前他就是在這裡遇到喻遐,對方表情悲傷,問了才知是和同學鬨矛盾。
薑換自認記性不好,但這次卻記得這麼多關於喻遐的細節。
腳步停在一扇小門前,薑換無視掛在門把上的“暫停營業”徑直推開,布簾動了動,裡間隻開著一盞燈,光線昏暗極了,長桌上的銀飾因此熠熠生輝。
聽見動靜,更裡麵的工作間走出個戴圍裙、手持小錘的女人,她一臉怒意,正要操著方言開罵:“瞎了啊?!門口寫了——”
“我。”薑換坐到那盞燈旁邊。
女人放下小錘:“哦,薑換,你來乾什麼?”
薑換撩起臉側一縷碎發彆到耳後:“打個眉骨釘。”
女人以為聽錯了:“眉骨?耳骨吧。”
因為薑換左邊耳垂有一個耳洞,常年戴著一枚小小的銀釘,但單邊耳洞有時不方便,女人想當然地以為他要打個對稱的。
很少有人知道耳朵也是薑換為角色需要才打的,拍《等風來》時藍芝樺希望他像個草原人,專程給定做過綠鬆石耳飾戴到殺青。他金屬過敏,耳飾用料摻了雜質,為此薑換的耳洞發炎兩回,不過戴久了就好了。
後來慢慢薑換習慣了它的存在,連同習慣自己那些為了不同角色、不同作品的改變。
耳洞是的,長發也是的。
算起來,事情雖然小到忽略不計,卻是薑換自“大學退學重新考去國外”“因性取向搬出家門再不回去”以後,第一個關乎自身的決定。
女人皺了皺眉:“確定?”
“嗯,”薑換掐了掐左邊偏眉尾的位置,“豎刺。”
走出銀匠工作室時傷口拉扯,薑換曬著太陽,一路慢吞吞地挪回溪月小築。
就在幾天前他的頭發也修過了,不再亂七八糟,但剪過的地方沒那麼快長起來,所以看著還是參差不齊。
前夜彭新橙又發消息給他,提起見倪嘉庭的事,這次薑換沒有給出模糊不清的答案。他到底把褚紅、楊觀鳳的勸說都聽了進去,乾脆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眉釘抵住骨頭持續鈍痛,薑換伸手碰了碰,莫名湧現出一個念頭。
如果有下次見麵,喻遐會問嗎?
他想,他所有關於喻遐的猜測好像都挺沒重點的。
第十七章 過後發生的事
“小喻老師再見!”
“子帆再見。”喻遐朝少年揮了揮手,轉身關上書房門。
曹思維見他出來,起身送出幾步,拿出一個牛皮信封遞給喻遐:“小喻老師,多辛苦你了,這是預支的課時費。”
喻遐禮貌收好,笑著說了句謝謝曹哥。
“不用謝,反而是我得謝謝你,這兩次上課我在旁邊看了幾眼也發現子帆很喜歡和你一起,所以我覺得有你在這兒,他應該能學得進去……”曹思維歎了口氣,書卷氣的眉宇間始終繞著一股愁緒,“自從我和他媽媽離婚後——哎,這段時間還要勞你費心了,小喻老師。”
彆人的家務事喻遐無法插話,好在曹思維沒繼續了,淡笑著自己打斷。他將喻遐送到電梯口,再次敲定課程時間。
電梯從24層一路往下,有片刻失重感,喻遐靠在冰涼的金屬轎廂壁,長長呼出一口氣,不自禁地收緊手指攥住那個信封。
裡麵應該有兩周的課時費,1200塊。
這次的學生曹子帆小喻遐10歲,讀初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