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性子散淡,往常都是宗門安排,從沒有主動帶回記名弟子的先例,她怎麼……”陳婉凝眉看向袁銘,百思不得其解。
“怎麼會帶一個披毛獸奴回來?”袁銘補充道。
陳婉沒有避諱,坦然點頭。
“算是因禍得福吧,說起來,還得感謝坤圖……”袁銘輕笑一聲,開口說道。
聽到“坤圖”的名字,陳婉心裡突的一跳,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可聽著袁銘將事情經過講完,她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
“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歹毒,結夥去謀害你。”
“殺人滅口,隻有死人才是最能守住秘密的,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袁銘話說到這裡,忽然停住,看向了陳婉。
他挑眉問道:
“我好奇的是,陳師姐你為何沒有向宗門告發,先前被他們密謀欺辱之事?”
陳婉聞言,目光閃爍良久,歎了口氣說道:“當日之事,一切都是各方言語證詞,並無實質性證據,你我之言,不會被采信的。”
聽她說的是“你我之言”,而不是“你的片麵之言”,袁銘的神色稍緩。
“況且,坤圖已經入了內門,他的師傅蒙山長老,乃是馭獸堂的二把手,地位與其他長老不同,我……”
“明白了。”袁銘點了點頭。
他也不是迂腐固執之輩,自然知道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很抱歉,我不知道這會差點害你丟了性命……不過你也算是因禍得福,我希望此事就此而止,日後不要再提了。師尊她是不願理俗務的性情,我不想剛加入她門下,就給她惹麻煩。”陳婉話鋒忽然一轉,說道。
聽聞此言,袁銘剛想答話,忽聽一聲悠長的貓叫聲傳來。
“喵……”
那拖得極長的尾音,似乎在表達著一種不滿的情緒。
袁銘一陣詫異,目光逡巡四周,卻並沒有看到任何貓的蹤跡。
陳婉也是一陣疑惑道:“奇怪,山上什麼時候有野貓了?”
“陳師姐,帶我去住所吧。”袁銘趁機岔開了話題,說道。
陳婉點了點頭,帶著他繞過了身旁不遠處的院落,邊走邊說:
“這裡是火煉堂仆役的住所,負責弟子們起居飲食的。你們記名弟子住的院落在後麵,眼下共有一百三十八名記名弟子,每人都有一間獨立的起居室。”
在她的介紹中,兩人來到了一片占地極廣建築群,一間間房屋比鄰而居,距離都不過幾丈遠,沒有單獨的院子,顯得頗為緊湊。
“陳師姐,有沒有相對僻靜些的地方?”袁銘問道。
陳婉略一思索,說道:“有的,上次試煉之後,有八名火煉堂弟子亡故,其中五個人關係好,住的也近,結果都沒能回來。他們住的那片區域就都空置了下來,一時半會兒,也都沒人會選擇住在那邊。”
“好,那就帶我去那邊。”袁銘立即說道。
“你……好吧。”陳婉略一遲疑,還是應了下來。
兩人沿著房屋間的小徑一直向後院深處走去,前麵的房屋基本都是漆黑一片,顯然沒人居住。
袁銘絲毫不覺得忌諱,挑選了角落一棵老鬆樹下的房屋,作為了自己的住所。
“這裡麵的床褥都已經換過,明天我會通知仆役管事一聲,會安排人給你日常掃灑,至於火煉堂的課業,是二師兄方格在負責,明天去了火坊,你自會知道。”陳婉叮囑道。
“多謝。”袁銘一一記下。
“早點休息吧。”陳婉說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袁銘正要推門進屋,忽聽身後又傳來陳婉的聲音:“對了,我和你認識這件事,希望你不要透露給其他人。”
聽聞此言,袁銘動作一僵。
接著,他“吱呀”一聲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袁銘點起桌上的油燈,屋裡被昏黃的火光照亮,頗為簡單素雅的陳設旋即浮現。
整間房屋麵積不算太大,左邊靠窗放著一架書案和一張太師椅,桌上放著筆墨硯台,並無紙張書籍。
屋子正中,放著一張圓桌和四張圍凳,上麵擺著茶盞。
而在屋內最右邊,鏤空木架上掛著幔帳,做了簡單隔斷,裡麵擺著一張長方形的棗木床榻,上麵鋪著床褥,整齊疊著被子。
袁銘坐在床邊,感受著屁股下傳來的柔軟觸感,一時間怔怔無言。
他先前的表現一直還算鎮定,但實際直到這會兒,他的頭腦都還有些暈乎乎的。
“我這就算入了碧羅洞的宗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