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明脫了鬥笠:“昨夜我收到你的傳訊,就立刻著手安排,隻是左右不放心,就乾脆自己來了。”
“你不怕被長春觀的人發現?”袁銘問道。
“被發現了他們又能把我怎麼樣?不說這個了,銘哥,我已經照你昨晚密信裡說的,安排了十輛一模一樣的馬車,稍後會從不同方向出城,去不同的地方,我們現在坐的就是其中之一,駕車的是普通不知情侍衛,你儘管安排。”劉天明擺擺手,而後低聲說道。
袁銘笑笑:“這次真的麻煩你了。”
“咱們的關係,哪還要計較這個!對了,這東西你且收好。”劉天明掏出一張傳訊符,遞給了袁銘。
他繼續解釋道:“這是特製的雙向傳訊符,上麵留有我的法力烙印,你在外麵若是遇上什麼棘手之事,儘管聯係我。”
袁銘點了點頭便收下了傳訊符。
見此,劉天明笑了笑,起身道:“沒想到,咱們相聚沒多久就又要分彆了,銘哥,珍重。”
袁銘朝他一抱拳,兩人就此彆過。
很快,馬車一路疾馳,穿過城門,在印有“曲絳”二字的匾額目送下,帶著滾滾煙塵,朝著朝陽奔馳遠去。
城門口一名中年城衛心不在焉地看著遠處的馬車,扭頭和邊上的同僚說道:“你聽說了昨天退位大典上的事了嗎?”
“當然聽說了,這麼大的事,曲絳城裡誰不知道?”年輕的同僚用竹簽剔著牙,隨意回道。
“唉,也不知袁公子到底是怎麼修煉的,三年前還是個因為資質不佳被長春觀拒之門外的凡人,如今居然能戰勝國師真是不可思議。”中年城衛感歎道。
年輕同僚將竹簽一扔,來了精神道:“確實匪夷所思!說起袁公子,我聽說天銘書社所售的《盛公子南遊記,就是袁公子根據自己在南疆經曆改編的,不行,等換班之後,我也得去買本回來看看,沒準也能從中悟出些什麼。”
“得了吧,就你?”中年城衛嗤笑一聲。
“人若沒有夢想,那就連鹹魚也不如了,鹹魚還能翻個身呢!”年輕同僚滿不在乎地說道。
中年城衛微微一怔,片刻後,忽然咳嗽兩聲,說道:
“咳,那個什麼,到時候幫你老哥我也捎帶一本。我倒要看看南疆究竟有什麼機緣。”
……
一個月後,沃河城。
此城因毗鄰沃河而得名,不算大,但由於城中碼頭溝通南北水路,往來客舟貨船無數,倒也格外興盛。
也正因如此,城中吃水路飯的人不少王老五便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員。
他祖上世代捕魚,到他這一代才好不容易攢了點積蓄,他父親本想著將捕魚生意做大,然而王老五卻不甘整日與魚腥作伴,毅然決然地買了艘客船,轉頭做起了船渡生意。
隻是這城中,做船渡生意的沒有一百也有二百,王老五的客船也無甚新奇之處,客人稀少,很快便陷入了入不敷出的窘境。
如今,他甚至連夥計都雇不起,一家老小也都住在船上,幫忙掌舵揚帆,才能勉強維持著生計。
眼看著年過三十五,麵對著媳婦每日的抱怨,和老父親失望的目光,還有那正長個頭胃口倍增的兒子,王老五倍感焦慮,整日都在碼頭上打轉,尋找著客人。
今日,晌午剛過,王老五擠在腳夫們歇息的茶攤旁,要了杯不花錢的涼水,一邊吮一邊張望著碼頭上的情況。
按理說,這種時候是不會有客人的,可也不知是不是王老五運氣好,倒還真讓他發現個尋船的客人。
那人穿著一件素色長衫,雖衣著樸素,但清秀麵目上那一對鳳目劍眉,看著格外不凡。
此人正是為了躲避長春觀報複,獨自離開京城的袁銘。
王老五眼睛發亮,連忙將杯中涼水一口喝乾,三步並兩步的小跑了過去。
“這位公子,可是要用船?”
袁銘剛結束與彆家船工的交談,見王老五湊來,點了點頭:“不錯,我要去雷州城,你的船可到得了?”
王老五頓時一喜,看這公子風度不凡,應該不是吝嗇之人,試探道:“公子雷州城可不好走啊,一路上水流湍急,去一趟可傷船哩,回來我還要空跑一趟!”
“這些我自然知道,所以才問你的船去還是不去。我包船。”袁銘如此說道。
王老五眼睛轉了轉,猶豫片刻,伸出了四根手指:“去是能去,不過得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