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銘望著海大富的屍體,心中不知為何,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愫。
修仙者,初心大多為了超脫凡俗的紛紛擾擾,以追求更強大的力量,與天地同壽,在凡人眼中,仙人更是上天遁地,無所不能,似乎再也不會感受到世間的疾苦,也沒有了凡人的煩惱,可以逍遙於天地。
可修仙者本就從凡人中來,得天地卷顧擁有靈根,可以追求無上大道,可本身卻往往無法真正超脫於世俗,也有著自己的七情六欲,也在經曆著悲歡離合。
仙人,說到底先為人,後成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修仙界,亦是如此。
他自從踏入求仙問道之路,其實也從一個江湖,轉入了另一個江湖,一個更加混沌,更加危險,更加爾虞我詐的血腥江湖。
凡人,至少有世俗間的公序良俗,以及國法官府,若是厭倦了紅塵,可以金盆洗手,退隱江湖。
而在修仙界,雖也有一定的製約,但其實大多數時候,強大的實力代表了一切,沒有對等的實力之前根本沒有所謂的公平可言。
換言之,若自身沒有價值,便也沒有人會替你出頭。
今日,海大富死在了自己手中,死在了衝動,也死在了尚存的親情,自己他日若是稍有大意,或是修為停滯不前,也可能會步其後塵,下場也未必有他好。
袁銘輕歎一聲,收回雜亂的思緒,默默上前,將海大富身上的儲物袋和靈獸袋一一收起。
妖丹修士天生神魂薄弱,他幾乎不費什麼力氣便能令其倒戈,而在施展幻術蒙騙海大富之後,他又使用了情動能力,放大了海大富內心的情緒,並在其崩潰之後,讓蟲臂修士將其擊殺。
所有的一切皆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海大富在幻覺中度過了那麼長時間,落到現實中,卻隻是幾個呼吸的事情。
不遠處,顏思婧看到海大富發難,原本還有些擔心袁銘,可見袁銘如此迅捷地將海大富擊殺,頓時感到格外的驚訝。
由於有旁人在場,袁銘打掃完戰場後,並未檢查收獲,而是朝顏思婧微微一笑:“顏姑娘,許久未見了。”
聲音平和澹定,仿佛不久前的那場廝殺,根本沒發生過一般。
顏思婧回過神,臉上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多日不見,袁道友的實力真是越發精進了。”
“顏姑娘謬讚了,不過是我恰好掌握移花接木大法,知道掌控這些妖丹修士的秘訣,令他們臨陣倒戈,才會這麼容易罷了。”袁銘半真半假地解釋道。
顏思婧點點頭,隻是似乎並不是很相信袁銘的說辭,當然也清楚對方既然不願多說,自己也不便多問。
“話說回來,沒想到顏姑娘你也結成金丹了,真是可喜可賀。隻是不知為何,如今與雷鳴老祖結伴而行?令姐又身在何處,可曾安好?”袁銘話題一變地問道。
聞言,顏思婧神色一暗,當即長歎一聲:“此事說來話長,那日與道友分彆後,我與阿姐便立刻返回到了百丹坊,遣散了坊中人手,帶著積攢下來的資源,躲到了靈風城中,打算避一避風頭。”
袁銘眉頭一挑,羊裝不知道:“哦,這倒還真是巧了,我之前也恰好住在靈風城中,可惜沒有遇上你們姐妹。”
“唉,道友沒有遇上我們也是好事,我和阿姐本以為隻要躲在城中閉門不出,等風頭過去便好,可誰料在靈風城中呆了不久,我又被一個名為冥月神的存在發現,阿姐在得知此事後,立刻帶我又去了彆的地城避難,誰料柴長老恰好也躲在那座城中,他的行蹤還不甚被五雷宗的人發現,引得雷鳴老祖親至,最終在城中發現了我們姐妹。”顏思婧剛剛在外麵旁聽金曦仙子等人的爭論時,便已知曉了此事,此時倒也並不意外,苦笑道。
此女在說這些的時候,一雙妙目眨也不眨地盯著袁銘,似乎想從其臉上看出些什麼,然後袁銘至始至終保持著澹定自若的神情,看不出絲毫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