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大晉。
長春觀中,護宗大陣已全力激活,來自各路的修士濟濟一堂,嚴正以待,決戰一觸即發。
按照天機子的安排,如今的長春觀,或者說雲荒盟,共有三道防線。
第一道防線是羽化城外的平原,那裡地形平坦,無險可守,本不應作為防線的一部分,但天機子早命人堆石砌台,硬生生在平原上建起了上百座石堡,每一座堡壘中都布置了大量陣法禁製,必要時還可將留守石堡的修士傳送回後方,再將石堡直接引爆。
第二道防線則是羽化城,這座修士之城,此刻已然被長春觀打造成了一處絕難攻陷的要塞,城中的大部分居民房屋都被拆除,各類體型龐大的異獸焦躁不安地盤踞在城中,一艘艘武裝到牙齒的巨型飛舟懸浮在城上,隻等決戰開啟,便要將怒火傾瀉到敵人身上。
最後一道防線便是長春觀所在靈山本身,這裡的布置更加繁雜,但總結起來,卻又隻用簡單的一句話便可以概括——
這裡彙聚的,是整個雲荒各大宗門,上千乃至上萬年間積攢下來的底蘊。
三道防線之間的距離並不遙遠,相隔不過一兩個時辰的路途,但重重防禦,巫月教若想要突破,絕非易事。
此時此刻,天機子帶著一眾元嬰立於山巔,眺望著遠方天際線上那一道黑壓壓的“長線”,麵色如水,一言不發。
與此同時,巫月教大軍當中,倪牧帶著夕正和自在尊者朝著黑色宮殿恭敬一拜,而後便轉過身,抬手指向了不遠處,豎立著一座又一座石堡的平原。
“進攻。”他語氣平淡,好似隻是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下一瞬,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響徹天地。
……
黑巫山。
袁銘隱匿著身形,緩緩靠近山外大陣。
不死樹根洞穿的虛空裂隙大小有限,他無法通過相同的手段進入到大陣內部,隻能選擇強攻。
好在此時此刻,籠罩黑巫山的大陣並未全力運轉,袁銘尚有攻破的可能。
隻是,若是他不能在短時間內,於大陣上破開入口,巫月教徒們就會立刻反應過來,全力運轉大陣,他也將再也沒有機會攻入山中。
袁銘注視著麵前的大陣,在沒有動用神識的情況下,他能看到的,也就隻有一片虛無。
可下一瞬,袁銘體內的法力沿著經脈,緩緩湧入雙眼,令他本就亮堂的眼眸,變得更加明亮。
刹那間,無數的靈光脈絡浮現在他麵前,一筆一劃,縱橫交錯,將數十道符文串聯成一體,好似一張巨網,將整座黑巫山都包裹其中。
這便是黑巫山幻術大陣的真正形態。
若是將陣法比做人,那麼符文便是它的內臟,靈氣便是它的經脈,而陣法展現出的效果便是填充軀體的血肉。
無論陣法師的水平有多高,都需要通過觀察陣法展現出的效果,才能推測出其靈力脈絡的構造,再從中找出薄弱點,方可將陣法攻破。
就好比凡間的醫師,需要通過望聞問切,細致入微地觀察病人的肉身,才能推斷出病因。
但傳自《天子封神拳的望氣之術,卻打破了這個定律。
此刻,在袁銘眼中,黑巫山幻術大陣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眼前,無須觸動,也無需觀其運轉形貌,便可刨肉見骨,如創造出這道陣法的陣法師一般,掌握這道陣法的全部隱秘——以及破綻。
很快,袁銘便飛身上前,找準位置,全力運轉魔象鎮獄功,渾身肌肉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鼓動著,洶湧的戰意凝聚於袁銘拳尖,下一瞬便隨著拳風驟然轟出。
與此同時,一尊高大的魔象虛影驟然現身於黑巫山上空,令山中的巫月教徒們同時一驚,但還來不及反應,他們便見那魔象長嘯一聲,猛然撞到了山外大陣上。
刹那間,碎裂聲於眾人耳邊炸響,虛空中湧現出大片大片的淡白色靈光殘片,被幻術掩蓋的陣法徹底暴露在了眾人眼前,隻不過此時,陣法上多了一個大洞,洞口邊緣有無數的裂隙向外延伸,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樣。
“怎麼回事,雲荒盟打過來了?”黑巫山上,巫月教徒們驚詫莫名。
有反應快的,已經衝入山體中,準備去通報坐鎮此地的元嬰修士,也有些急忙來到了陣法樞紐旁,想要修複陣法上的破洞。
然而就在這時,那些位於樞紐附近的巫月教徒們卻看到,有三道流光從天而降,化作一人兩獸落在他們身前。
“什麼人!”有膽子大的當即喝問,同時於暗中出手,想要偷襲他們。
但袁銘根本沒有和他們說話的心思,直接轟出數拳,將此地的巫月教徒儘數擊殺。
隨後,他又轉過身,憑借拳勁,將陣法樞紐徹底摧毀。
“殺,一個不留!”
袁銘活動了一下筋骨,對身旁現出本體的花枝和金剛冷冷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