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影眼中焦急之色濃鬱,目光不由瞥向了山下的戰場。
“沒辦法,也隻能如此了。”她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抬手朝著高空一揮。
隻見一個黑色小壺飛上半空,壺蓋自行彈起,一道金光從中湧出,飛入了袁銘眉心當中。
這道金光,乃是夕影收攝吸納的大量殘魂養煉而成,正是袁銘此刻所需之物。
隻可惜,這股力量於袁銘而言,隻是杯水車薪,他需要更多的魂力注入,才能填補言巫的空虛,才能穩固住言巫的境界。
而夕影祭出鎮魂壺的目的,自然也不是這區區一點魂力。
下一瞬,隻見她抬手遙遙一指,鎮魂壺上的符紋當即亮起,壺身處隱約浮現出一頭異獸頭顱,忽的張開了血盆大口。
一股股陰風自那血盆大口中生出,發出陣陣無聲的咆哮。
山下修士們,頓時感覺到後脊一涼,隱約覺得自己的神魂,好像被什麼詭異的東西盯上了。
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但整個長春觀內外,卻忽然有陣陣陰風吹旋而起,一道道戰死的陰魂,或恐懼,或凶戾,或不甘,或憤怒,全都像是受到某種感召一樣,朝著朝天峰山頂爭先恐後地飛去。
無數陰魂殘影,呼嘯如風,在無聲感召下,彙入了鎮魂壺身的異獸巨口之中。
鎮魂壺在半空中劇烈震蕩,壺口出噴湧出一道道渾濁的光芒,不斷朝著袁銘的眉心湧去,儘數衝入他的識海,填補進了那無底洞般的漩渦中。
隨著這駁雜的魂力不斷彙入,袁銘的麵容也逐漸變得扭曲,在他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他的臉上喜怒哀樂驚恐悲傷等情緒,如同走馬燈一樣連環上演。
直到最後,定格成了一半哭,一半笑,半邊笑臉垂淚,半邊哭臉眯眼的古怪神情。
過了許久之後,原本血氣滔天,陰煞凝重的長春觀內外,變得一片清明,諸般淒慘狀況並未消失,但那種充滿陰戾煞氣的感覺卻消失了。
這一切,宛若一場夢。
天機子等長春觀一眾元嬰修士先是有些忐忑,繼而發現除此之外,並未有其他異常,加上長春觀省去了一場羅天大醮,即便不去管,這裡也不會再淪為陰煞盤踞的養屍地了。
山頂上,夕影靜靜守護在袁銘身前。
良久之後,袁銘緩緩睜開了雙眼,劇烈震顫的瞳孔裡,閃過一抹混亂複雜的情緒。
夕影目光微縮,心中頓時一沉。
袁銘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後,衝著夕影笑了笑,說道:
“你放心,我沒事。”
不知過了多久。
袁銘收攏起突破時逸散的神魂之力,徹底穩固了境界後,便睜開了眼。
迎接著他的,是夕影的飛撲。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夕影雙手用力抱住袁銘的身體,將頭埋在袁銘肩上,聲音裡似乎帶著些許哽咽。
對她而言,袁銘的安危始終是最重要的。
因此與袁銘神魂傷勢痊愈相比,突破言巫反而成了微不足道的添頭。
真正喜歡一個人,就不會去在意他的成就,隻會關心他過得好不好。
袁銘感受到夕影的情感,便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背,也將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讓你擔心了。”他輕聲道。
熾熱的情感融化於簡單的話語,兩人靜靜相擁,享受著獨屬於他們的溫存時光。
不過片刻之後,當夕影的情緒逐漸平複,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澎湃的情感浪潮飛速退去,終於又露出了由嬌羞鑄就的沙石。
她抓著袁銘的肩膀,猛地伸直了胳膊,將自己的身體從袁銘懷抱中掙脫出來,由於臉色已經羞紅,她甚至都不敢抬頭,讓袁銘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
“突……突破言巫的感覺怎麼樣啊?”夕影生硬地轉移著話題,說話都有些結巴。
袁銘莞爾一笑,心中忽然萌生了繼續調笑一番的念頭。
不過轉念一想,以夕影的性子,若是調笑過了頭,說不準還會借口幫自己熟悉力量,和自己打上一架以掩飾羞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