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咿也聽到了周予白的話,但完全沒多想。她在二層樓梯口等著,周予白指著頂頭那間:“這邊。”
不是他之前工作的房間,喬咿舉步不前,話問得傻乎乎的:“那裡是什麼?”
周予白笑著,什麼都沒說,牽住她的手腕往那邊走。
喬咿的注意力都在手上,腳是本能地在移動。門口周予白止住步子,回頭壓著聲音道:“這是約會的小黑屋。”
喬咿瞪大了眼,馬上就要往後退。
周予白表情壞透了,含著笑道:“來都來了,現在害怕了?”
說著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他手用力,直接推開了門。
屋裡很黑,喬咿是被男人略顯粗暴的力氣帶著進去的,後背抵在了牆上。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男人的氣勢鋪天蓋地壓了過來。
她手觸碰到他的胸膛,趕緊縮了回來,小聲說:“學,學長,你把燈打開,我害怕。”
“怕黑還是怕我?”男人的呼吸和低磁的聲音撩在她耳邊。
喬咿回答不上來,溫熱的氣息從耳邊移到了臉前,兩人離得很近,她不敢睜眼,緊緊抿著唇。
心臟重重跳了幾下後,她聽見男人低低的笑聲。
“哢吧——”清脆一聲,室內驟然亮堂起來。
眼睛還未適應光線,喬咿眯著眼,心緒還未平。周予白已經走到屋子裡的一排設備前,衝她勾勾手:“過來。”
喬咿麵無表情地站著沒動。
周予白隻好又走到她麵前,伸出手:“過來啊。”
喬咿抬手,對著他的手心用力打了一下。
周予白看著她氣惱的樣子,更加想笑:“小朋友,生氣會打人了?”
“誰讓你嚇我!”喬咿彆開臉。
“那再給你打一下。”周予白伸出手,緩緩嘶了聲,“都被你打紅了。”
喬咿趕緊去看,鬆了口氣,好好的,根本就沒有紅。
她抬頭撞上周予白的視線,氣不起來了。
“不給揉揉?”周予白沒正行地道。
明知她那下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喬咿還是伸出手,一根食指在他掌心戳著:“行了吧。”
周予白直接握住那根纖細的指頭,拖著她走到長桌子前。
桌上擺著電腦,還有一排設備。
“這是什麼?”喬咿已經被吸引住,不由地打量起四周。
原來這是個套間,裡麵還有一個屋子。
周予白再次推開門的時候,喬咿警惕地抓著桌角。
“這才是小黑屋。”周予白招手,“進來。”
喬咿總覺得自己像被他呼來喚去的小貓小狗,但又忍不住好奇心。
裡麵屋子的牆壁上裝著黑色的軟包,地上鋪著厚軟的地毯。喬咿輕輕摸了摸牆壁。
“隔音用的,這裡需要安靜,不能有雜音。”
周予白拖了個高腳凳,拍了拍:“你來坐這裡。”
喬咿腳下踢到個軟管,指著又問:“這是什麼?”
“換氣用的,拾音需要封閉的空間,屋子空氣會容易不流通。”
周予白認真的時候人特彆溫柔,讓喬咿坐在凳子上,指著麵前的大膜電容話筒:“這是心形指向,錄人聲的。說話時不要離得太近,會噴麥,嘴對著這裡。”他手抬著喬咿的下巴,“這個角度就行。”
“我要做什麼?”喬咿看著前麵的專業話筒和架子,隱約猜到要錄音。
“我讓你說什麼,你說做什麼。”周予白在她頭後鼓勵似的輕輕拍了一下,然後走出去關上了門。
喬咿的正對麵,牆上的格擋升了上去,露出透明的玻璃——這間和外屋可以通過這個窗戶互相看見。
周予白就坐在對麵,對她比了個“ok”。
“喬咿,拿起你手邊的紙,念上麵的第一段話。”周予白說,“不要用平時講話的聲音,用小孩子的聲音。”
喬咿呆呆地眨著眼:“啊?”
周予白:“你想想五、六歲的小孩子說話是什麼樣子,試著模仿著念。”
完全沒給反應準備的時間,甚至喬咿都沒有開嗓。她茫然拿起那張紙,輕聲先順了一遍,對著話筒說:“學長,我為什麼要念這個?這是旁白嗎?”
周予白掀起眼皮:“先彆管,就照我說的做。”
不知道為什麼,喬咿看見他的眼睛,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忍氣吞聲地清了清嗓子,對著話筒:“爸爸、媽媽,這裡是花園嗎?我看到好多大哥哥大姐姐在裡麵玩呢!”
這到底是什麼旁白啊……
喬咿念完看著玻璃窗,周予白說:“你這是十二、三歲的小
孩,我要五、六歲的。”
“我哪知道五、六小孩子說話什麼樣!”喬咿有些惱,“你要是需要小孩旁白,就乾脆找個小孩嘛。”
“喬咿。”周予白手支著頭,“不會就想想,裝一下。”他抬抬下巴,“門已經鎖上了,錄不好就待在裡麵不許出來。”
“……”喬咿扯扯唇角,小聲嘀咕,“這算什麼約會。”
她不知道,她的聲音通過設備收音,落在周予白的耳機裡,有多清楚。
周予白低頭笑,哄道:“乖了,下次補我們喬咿同學一個大眾款的約會。”
喬咿臉燙起來,揉了揉臉頰。反正這人就是愛逗她,一時也出不去,她隻好穩了穩神,回想著以前在巷子裡個小朋友玩的情景,抬高舌頭抵住一點上顎,氣息拖著聲音,調子隨之變高變細,又念了一遍。
話音落,這次周予白沒有馬上說話。
喬咿揮揮手,示意他。
周予白這才怔怔看向她,臉上是意外的,又似乎帶著情理之中的感覺。短短幾秒後,他像是想到什麼,輕笑著歎:“原來你小時候說話是這個樣子的啊。”
這人什麼意思嘛!
“也不是……”喬咿摸摸鼻子。
開頭這句錄了幾遍,喬咿找到了點感覺。周予白又給她新的指令:“用成年女性的聲音說‘孩子,這不是花園,是樺大。”
喬咿有點為難,周予白先發問:“你不會嗎?”
不知為何,喬咿腦子裡忽然閃過之前她替喬嵐相親時,怕周予白認出自己,而故意佯裝成彆的聲音的情景。
她心虛地不敢回答,醞釀了半天,對著話筒氣沉丹田道:“孩子,這不是花園,是樺大。”
錄音室裡很安靜。
外麵的周予白也評價不出彆的話,他心裡隻有一個詞——“驚豔”!
剛剛的聲音是喬咿的,可又不同。雖然技巧生澀,但她就是一塊可雕的璞玉,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