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豪壯實,幾個人都攔不住,竟然被周予白按在牆上不能動彈。
他來嶽父家從來都是白吃白拿,還要惡言相向,這麼些年了都沒人敢惹他,如今不知道從哪冒出個男人,還替喬咿出頭。
李豪瞪眼吼道:“你哪來的,管彆人家的閒事!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她姨夫!姨夫教育自家外甥女,你外人管得著嗎?”
“我不是她外人,我是她——”周予白頓了下,坦坦蕩蕩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旁人難以品出的委屈,說,“我是她學長。”
“學?學長?!”李豪簡直無語了,“我當你誰呢!就個學長你說得跟是她男人一樣!喲喲喲,大夥來瞧瞧,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也來管我們家的閒事了!”越說越有底氣,他得意地揚著臉,“我教育我自己的外甥女,就是警察來了都不會管!也管不著!”
周予白無波無瀾地對旁邊人道:“這片派出所在哪?”
“在……”
“你什麼意思?!”李豪嚷道。
“不勞煩警察同誌出警了,我直接把你送去。”周予白抬了下眉,緩緩道,“看看會不會管你,能不能管得著。”
李豪傻眼了,人開始慫。
季芳見狀趕緊上前:“不要報警!不要報警!這位先生,我們自家的事,就是吵個架而已,不要鬨大!”
周予白回頭看了眼喬咿,鬆了手。
“沒事吧?”
“沒傷到你吧?”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喬咿低頭抿了抿唇,竟然在這個本該丟臉的時候覺得有些高興。
見到他了。
他擋在她身前。
從沒貪心過困境時有人拉自己一把,但仔細想想,有好幾次周予白都幫了她,護了她。
喬咿扯了下他的袖子:“先進來吧。”
大門開著,李豪不知道還在吵著什麼。有人在勸,有人在低聲埋怨。
喬咿往屋裡走,勾頭看後麵的周予白,問:“學長,你怎麼來了?”
“你的定位圖。”周予白晃了晃手機。
喬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
周予白輕笑著:“不請自來,小地主沒不高興吧?”
喬咿彎了下唇:“你等等,我給你倒杯茶。”
“不用。”
“那不行,
外公說過,來者是客,要以茶相待。”喬咿說著跑進廚房。
兩室一廳的家不大,但陳設整齊簡潔。客廳牆上掛著四條屏的墨色山水畫,餐桌上擺著一套紫砂壺和硯台。
不是富貴人家,卻也是講究的。
周予白手指在桌子上抹了一下,灰塵染在指腹上。他皺了皺眉,這裡的主人並不像是會不講衛生的。
“學長,茶要等一下。”喬咿從廚房出來,嘟著嘴,“外公竟然沒燒熱水,茶瓶是空的。”
周予白心裡的想法更加印證了,這裡應該有段時間沒住過人了。
電熱壺通了電,嗡嗡響著。
“過來。”周予白招手,“你還沒說,剛有沒有受傷?”
喬咿搖了搖頭,默了幾秒說:“剛那人是我姨夫。”
周予白:“嗯。”
“剛剛有中介來,說這房子要賣掉,我想等外公回來問問。”喬咿推開了房間的門,把一直背著的書包摘下來放在椅子上。
周予白跟在他後麵,沒進去,倚著門框問:“你的房間?”
“在這裡住到十八歲呢。”喬咿轉過身,明亮一笑,“還真舍不得……”
她後麵的話被熱水壺的聲音打斷:“水好了。”
喬咿又跑出去。
外麵的吵鬨聲還在,有些話能清晰的聽到,但好像在此刻都成了很遙遠的背景音。
周予白視線淡淡掃過屋內,巴掌大的房間,放著一張單人床和書桌,書桌靠牆立著一排書,色調紅黃搭配的那套“五三”格外醒目,也格外舊。
周予白甚至能想出喬咿在這裡生活的樣子,每天放學背著書包,慢吞吞地走在巷子裡,碰見了鄰居打招呼,她就甜甜的笑。
她肯定吃飯也很慢,小口小口的咬著。外公先吃完,會泡壺茶,抻開宣紙,坐在旁邊寫字畫畫。
家就這麼小,一張桌子有好多用途。
吃完了飯,小女孩應該就坐在他麵前這張小小的書桌上,抽出習題,認真做著。
桌子的左下角玻璃下,壓著一張合影照。一位老人身邊,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舉著根棒棒糖在笑,眼睛亮閃閃的,清澈得像泉水。
“學長,你喝什麼茶?”
聲音從廚房傳來,周予白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對著照片拍了一張,然
後微微側頭,說:“都可以。”
“你們大少爺不是應該很講究的嗎?”喬咿抱著幾個小鐵罐子出來,說,“鐵觀音還是普洱?”
周予白收著手機,隨口道:“普洱吧。”
喬咿:“那熟普還是生普?”
“……”周予白默了默,拿她的話調侃回去,“喬咿啊,我們大少爺也不都很講究。”
喬咿抿抿唇:“你喝熟普吧。”
周予白對茶不甚在意,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拿出一塊茶餅,用茶刀小心翼翼地撬著。
季芳和吳嬸進來的時候,兩人正在喝茶。
“小咿,你還有功夫喝茶?”季芳看見旁邊拿著茶杯的周予白。
男人身上矜貴感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季芳想到他剛才發狠要收拾李豪的樣子,忌憚又遲疑地問:“小咿,這是你……?”
周予白挨著嘴邊,沒喝,掀起眼皮也看著喬咿。
一時間,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她回答。
喬咿臉有些紅,說:“這是我學長,叫周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