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白沒了心跳。
周青潔道:“她跟我說,‘那人惹周予白了,就因為這個!’”
狹小的客廳,沒有奢華的裝修,隨處都是翻舊了的書。周予白大一時偶爾來,會隨手拿著一本翻看著。
後來他去澳洲,被他領到這的喬咿又撿起他曾經看過的書。
他們指腹都摸過那頁書,都來看望過兩位老師。
卻總是,因為這樣,那樣,好不容易擁抱住彼此,又匆匆垂下手臂。
“……我知道。”周予白良久後,才低聲說道。
吃完飯,周予白就要走。
餘城給了他一摞子論文:“這是上屆畢業博士做的論文,你回去看看。”
周青潔說:“老餘,你就彆給他布置作業了,你看他都忙成什麼樣了,哪有時間看!”
“有的。”周予白接過來,“謝謝老師。”
他說有,周青潔便不客氣了:“元旦我在市圖書館有個講座,你有空了也來看看。”
周予白說:“好,我一定去。”
出門時他視線落在門口的鞋櫃上,他來時就發現,門口擱著好幾雙鞋,都是年輕的女款。
周予白隨口問:“老師,家裡來
親戚了嗎?”
“沒有,這是幾個女生的。今天聖誕節,去學校廣場看表演了。”餘城說,“她們要考研,外麵租房子太貴,女孩也不安全,我知道了讓他們住家裡。都是踏實肯學的孩子,都不容易。”
周青潔哈哈笑:“你老師為了騰空間,現在天天睡辦公室呢!”
深冬將至,有人爭那一畝三分的取暖地,有人拾薪為他人。
周予白下了樓,凝望樺大那處絢爛上空,手插兜,轉身踏進城市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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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他如約去了市圖書館。
他其實有猶豫,因為喬咿作為周青潔的學生,又是與專業相關,她很有可能也回來。
但直到講座結束,周予白也沒見到那個身影。
周青潔被一群學生圍著問這問那,他打了個招呼,便走了出去。
背後有人喊:“周學長——”
他心一驚,回過頭。
高芸芸抱著筆記本跑了過來:“周學長,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喬咿的室友,高芸芸,我今天也來這聽講座,剛才就注意到你了。”
周予白有印象,說:“我記得你。”他視線往她身後找尋。
高芸芸抿抿唇:“喬咿沒來。”
周予白點點頭,說:“你找我有事嗎?”
高芸芸把書都捏皺了,咬了咬牙:“有!”
圖書館拐角的休息區,來來往往好多剛看完講座的人,不知過了多少波,也不知過了多久,整個走廊安靜了下來,周圍已經沒了人。
高芸芸也終於講完了,她呼了口氣,說:“小咿不讓我跟你說,但我心裡真的很難受,我覺得是為了護著我,她才……周學長,她是真的很喜歡你。”
怕周予白不信,高芸芸道:“我們跟她同窗四年,幾乎天天在一起,她從不提父母,放假也不回家,她說回不回無所謂,她自己在哪,哪就是家。她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但她為了你真的很傷心過,她有兩年多連學校的西門都不敢去,他怕看見你們那個咖啡廳,她連想都不敢想想起你。”
周予白喉結上下滾動。
高芸芸忽然想起什麼,問:“你知道她外公去世的事嗎?”
“我……知道一些。”
“她因為那件事很傷心,好像是她不知道為什麼關了機,沒接到外
公臨終前的電話。”高芸芸也不知道為何要講這些,她就是出於直覺,覺得應該讓周予白知道,她說,“喬咿一直沒講過這些,隻是後來有一次,她收到了一個快遞,拆開後抱著那盒東西,她,她那個樣子很嚇人,就是喉嚨發抖,不停吞咽唾沫,好像硬忍著什麼!”
“她忍著哭。”周予白說。
高芸芸長大了嘴。
周予白問:“她收到什麼快遞,你還記得嗎?”
“記得,是一盒牛奶糖!”高芸芸回憶了一下,說,“那是在她外公去世後,她外公給她寄來的。”
周予白:“什麼……?”
“也不能說是她外公寄來的,是以他外公名義寄來的。”高芸芸急得手直比劃,說,“當時喬咿覺得奇怪,就順著快遞上的地址找到了寄東西的人,對方是一家賣糖的鋪子,說有個老先生提前來這給了一筆錢,說自己生病了要去做手術,如果自己沒有再來,就每個月按這個地址給他的外孫女寄一盒牛奶糖。算了算,剛好夠寄到她畢業。”
有人用逝者的名字傷人,有人用逝者的名字愛人。
“但小咿後來沒讓對方再寄了,我們也是那次聽她說了一點點。”高芸芸沒再講下去。
她麵前的男人把手蓋在了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足足過了好久,他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他起身,想到什麼,忽然問:“喬咿外公臨終前,給她打的那通沒接到的電話,是什麼時候?”
“這個我也不清楚。”高芸芸撓撓頭,“應該是你們分手前的幾天。”
心上的痂被血淋淋地撕開。
周予白人晃了晃,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還有更。
下章就好了,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