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見老人摔倒,奮力急救後跟車去醫院,且願意為此提前支付費用,算是儘到了作為陌生路人的全部情分,無愧於心,聽天由命。。
總不至於哭天喊地,擔心到手腳冰涼吧,大家又不認識。
上了救護車,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情,他們不添亂,自己呆著就足夠。
“原來是這樣啊。”護士小姐姐趁著轉頭放器械的間隙講,“辛苦了。”
“您也辛苦了。”林故若禮貌的回,她小幅度的前踢了下小腿,想讓血液流通順暢點兒。
容磊直接撩開裙子一腳,用手捂住了膝關節的位置,時輕時重的為她舒緩著。
林故若的膝蓋跪到紫紅,看得容磊怪心疼的,他自己平素都舍不得她這樣跪。
溫熱的體溫渡過來,林故若抽了下鼻子,把腦袋埋進容磊的頸窩裡,肆無忌憚的嗅熟悉的沉香木味道。
這溫存沒能持續太久,救護車疾馳至醫院,他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兩人誰都沒帶身份證件原件、加之和老人也沒有實質性關係,急救室倒是直接進了,其他的事情總是要證件的,林故若和容磊雙雙打電話鞍前馬後的找關係。
不同的是林故若是找人是萬一老人沒醒,需要做某些要證件的檢查,能不能先做,而容磊找人則是希望對方幫忙買點兒濕巾和帶件薄外套送過來。
關注的側重點有本質不同。
好在林故若的急救沒有白費,老人醒了過來,及時通知上了她的家人。
壞在老人和他的家屬們反咬了林故若一口。
老人堅稱自己是被林故若撞到的,顫顫巍巍的指著林故若說,“我記得,就是你撞的我。”
老人的女兒叉著腰,指著林故若咆哮問,“你要是沒撞俺媽,會這樣好心?”
林故若粲然一笑,她歪頭靠著容磊的肩膀,單手按著太陽穴,自己撥了報警電話和打給律師,心想可去他媽的吧。
06年彭宇案裡,孰是孰非究竟碰撞與否不得而知,可令人槽點滿滿直呼離譜的判詞居然在十年後的今天,又重新上演了一次。
當年一審法官以“你不誤傷她,就不會送她上醫院”為依據,判處被告彭宇敗訴,後來針對於路見老人摔倒“要不要扶”“究竟怎麼扶”“家裡沒有千萬家底彆摻合”這類心酸的討論屢見不鮮。[1]
林故若曾感慨過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卻從未想過,自己有天會遇到同樣的境遇。
目前的診斷報告沒有完全出來,已知老人斷了三根肋骨。
肋骨斷裂這事是林故若唯一認的。
心肺複蘇為了保證胸外按壓的有效性,需要至少按壓五厘米,彆說骨質脆弱的老年人,哪怕是青壯年都可能會斷肋骨。
心肺複蘇這堂課上,幾乎所有醫學生都被老師強調過“受傷總比死亡要好得多。”
林故若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誤,單純的為老人指責是自己撞人而感覺到毛骨悚然。
她給李念發了條微信消息,簡明扼要的闡述現狀,自己被人碰瓷了,順便要李念把店裡的監控一並拷過來佐證。
幾分鐘後手機亮起。
李念:[我本來有點兒難受,現在愣是讓你給我整樂了,你跟容磊不出去騙人就謝天謝地了,還能讓人騙了?啥玩意啊我的妹。 ]
林故若:[……彆問,問就是我現在信命了。]
老人家屬自然也是叫了人來的。
二十分鐘後,以幾個中年婦女為主力打頭陣,七八個臉色鐵青的男人怒目而視,對上了林故若一行人。
四個人對十幾個,人數上對麵占壓倒性優勢。
當然除了人數上有優勢,其他啥也不是。
李念正在問林故若到底什麼情況,為首的中年婦女忽然一聲暴喝,打斷了她們的交談,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動手的模樣。
林故若粲然一笑,剛準備上前給她遞自己家殯儀公司的名片,讓她需要多聯係,腰間就被扣,眼前連帶著一黑。
容磊眼疾手快的把人摟到自己懷裡,順便擋住了她的視線,咬耳低吟,“彆看了,會弄臟了你的眼睛。”
“你們他媽的逼逼什麼東西呢!”林故若這抹笑意激怒對方,身後的壯年男性把掰著手示威。
容磊冷漠地瞥了男人一眼,薄唇輕勾,他五官生的淩厲硬朗,即便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也掩蓋不住周身散著的戾氣,“我不喜歡在醫院動手,等下出了這門,我們可以說道說道。”
壯年男性體校畢業,接了活來這裡壯人聲勢,對前因後果一概不知。他自認在社會上混了幾年沒怕過誰,卻在這陰鷙的眼神裡節節敗退下來,不由自主地彆開眼。
壯年不想示弱,梗脖子口不擇言地叫囂,“你們是什麼關係啊,你知道個屁。”
“……”容磊怔愣片刻,理性反思,是他哪裡表現有問題嗎?自己和林故若的關係還不夠明顯嗎?
“這我女朋友,我是她男朋友。”容磊分開解釋,接著目光如炬。
十分嚴肅的強調道,“我們是情侶關係,你現在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