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每屆兩個實驗班,共享整個學校最好的師資力量。
一個是實打實的靠考試排名進,而另一個則基本上是由實驗附中精英班直升上來。
雖說是直升班,但實驗附中花了心血栽培,成績沒想象的差勁,全員能過一中線,多數能憑自己的成績進重點班。有一定社會地位的家長需要孩子撐門麵,強行拖拽著不讓往下落得太低。
從小受到的是最優秀的教育,分配到最好的資源,有父輩全力扶持,即使劍走偏鋒又能走到多偏呢?
十二三歲相識,到如今二十出頭。
少年意氣沒完全消散乾淨,夢想的藍圖已經開始緩緩鋪開長卷。
開場時大家提的是年少趣事,觥籌交錯的講當年,與林故若相關的話題是真很難避開容磊的名字。
林故若是以當年中考狀元的成績考進來的,而容磊初中時讀實驗附中,高中莫名其妙的沒讀一中,卻又在高二開學幾周後帶著幾個競賽獎項轉回來。
兩人性格都很不錯,以極快的速度融入集體,也同樣以超車的速度脫離了高中生活。
有人遙遙越過半張桌子問,“唉,林故若,我記得容磊和你一起競賽高二就保送了吧,他怎麼沒來?是嫌棄我們這高考畢業的名頭找的不行嗎?”
豪門圈總共就那麼大,林故若與容磊從前近乎出雙入對,男女之間能有什麼蓋被談天說地的關係?長眼睛的人都看得見。
林故若挑眉,聳了下肩膀,“那我怎麼知道,你又不是沒他微信,你問他自己啊。”
“……”問話的那位頓了片刻,立馬反過勁來,自己岔開了話題,“說起來我記得學委以前可是個癡情種啊,你還記得你元旦晚會上彈吉他,公開表白隔壁班女生,改編了個《宋小姐》,弄得全校都知道的事不?現在你英年早婚,用沒用嫂子的姓氏重新編一個啊?”
被突然拉下場的學委綠了臉,“你快閉嘴吧,千萬彆胡說,讓你嫂子知道,我人沒了,一定帶上你一起走。”
“沒事啊。”林故若咀嚼完嘴裡的蛋黃焗南瓜,慢悠悠的開口,“你倆走了後事找我辦,生前契約八折、殯儀九折、加上墓地一起九點八折,童叟無欺,給你倆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學委瘋狂擺手拒絕,“不了不了,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你拿出點兒你當年被教導主任追了兩條走廊,還高聲表白的氣勢來啊!”
“我沒有!那時年少,不複當年勇、不複當年勇……”
大家笑做一團,插科打諢,酒過了幾巡,氣氛完全熱絡起來,年少時的關係鋪墊好,味道就開始變了。
這場同學聚會到這裡,就難說是真聚會還是所謂名利場的縮影。
林故若家是殯儀行業裡的龍頭產業,港股上市後股票一路走紅,未有見低,她不必細數,吃了兩筷子東西的間隙,就有四個人來問詢還需不需注資入股。
“我家裡的事我不太清楚,回頭幫你問問的。”林故若四兩撥千金的推諉開來。
活人死人見得都多,提容磊或求合作,對林故若而言都是尋常事。
讓她真座不住的原因是有人笑麵虎似得和舒悅窈搭話,想要舒悅窈幫忙引薦她身後的那位。
好友舒悅窈當了十幾年小公主,最落魄時也隻讓人看了半天笑話。
早上破產媒體追堵,晚上聞家那位以桀驁不馴、行事張狂著稱的太子爺聞落行,公開女友身份,寸金寸土的新樓盤跟購物中心均以“悅窈”定名。
舒悅窈是聞落行包養的金絲雀,這件事人儘皆知,豪門圈私下常引此為談資。
但就林故若而言,平日你怎麼說,那是你的事,打人不打臉,當著彆人的麵講,“聽說聞少最寵你,我這邊有個……麻煩你吹幾句耳邊風”這樣的話實在太刺耳。
遑論她是知情人,知道舒悅窈是心甘情願“被包養”。
沒等林故若開口為好友說上些什麼,肩上微沉,舒悅窈手搭過來,輕輕的拍了拍。
“你說的事情我記在心裡了,會當成件事來辦的。”舒悅窈是白幼甜的長相,語氣軟綿綿的,聽不出喜怒,“我會跟聞落行好好溝通,鑒於創始人不會講人話,這社交軟件的app注定起不來呢。”
“走了若若,我請你喝酒去。”舒悅窈率先起身,林故若緊隨其後。
沒有人敢發聲攔,包廂的門被用力摔響。
滿室寂靜。
被懟的人攥拳忍怒,“一個被包的落魄千金,一個家裡開殯儀館的不良人,算什麼玩意啊她們。”
“我勸你慎言。”低沉的音色響徹包廂。
大家紛紛循著聲源找過去,發現組織本次聚會活動的班長僵硬的從桌麵上拿起手機,麵如死灰,絕望的把自己的屏幕掉了個,直接給大家看。
離得近的幾位好奇的湊過去、定睛,屏幕上赫然是語音通話界麵。
通話人:容磊。
天知道班長正邀請容磊過來,兩人說的好好的,容磊也答應了要來,那邊就鬨出了事。
班乾部當久了,聚會又是他組織的,見苗頭不對,班長的第一反應是趕緊去勸架,忘了掛。
現在再掛斷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手機那頭的傳來聲戲謔的輕笑,容磊的聲線赫然冷下來,明明人是不在這裡的,愣是將室內的氣溫拉低了幾度。
“剛剛講話那位叫什麼名字來著,我沒有彆的意思,我就想看看,講話的你,又算個什麼東西。”容磊不鹹不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