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評論發紅包(2 / 2)

容磊是在感情上極度沒有安全感的那類人,這和他的原生家庭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存在。

就像沒有人會要求自幼沒得到父母關愛的孩子成長為對世事都寬柔溫柔的人。

容磊作為私生子,不被任何人懷著期待出生,從小看到的“深愛”即是萬丈深淵。

母親傾儘所有扶持父親上位,最後終其一生都在渴求父親分給她關注的眼神和愛,卻始終沒能得到。

容磊因此曾一度覺得自己不會愛上什麼人,在遇到林故若之後發覺自己是會愛的人。但他的愛病態且偏執,想要獨享,要抱在懷裡藏好,免去風雨如晦,護她安穩喜樂。

可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也不確定林故若是否願意。

所以容磊小心翼翼,根本不敢暴露出來這樣的想法。

林故若遠遠的看到你,她就會朝你撲過來撒嬌,像是隻剛剛在太陽底下打滾兒過的小狐狸,周身都帶著暖意,皮毛蹭在肌膚上滑順難離手。

性子如同初春的輕風,拂掠之處萬物複蘇,烘得人暖呼呼的,又能夠隨時地抽身消散。

當然這完全取決於林故若今天心情如何,要不要為誰停留。

隻有在無儘寵愛裡長大的孩子,才能擁有這樣的底氣和自信。

容磊很喜歡林故若,喜歡的打緊兒,卻隻能似是而非的徘徊在某個節點,裝作不在意。

怕逼得緊,這風過境不再回頭,實際上事事在乎到死。

若是真的不在乎,又怎麼可能會與她共度這樣多的年歲。

那天在火鍋店內院,林故若低聲,“我是不婚主義,我不會和你結婚,我們隻談戀愛,這是交往的大前提”時候。

容磊是真情實感、一百萬個願意的,林故若高興就好,再說他自己對結婚也沒什麼興趣,一張證書而已,有或者沒有,能證明點兒什麼呢?

他心態的變化轉折點發生在易輕塵婚禮前夕的單身派對上。

蕭恕打著“謝嫂子把捧花讓給我家小寶貝兒”的旗號敬容磊三杯酒。

容磊當時癱在沙發上把玩著打火機,好奇問,“你特麼的才多大啊,你家喬卿久好像才過完十八歲生日,我就不知道了,你那麼著急要捧花做什麼,還能這麼早就訂婚了啊?”

豪門世家的圈子和普通人終究是不同的,普通人的訂婚可能是兩家人一起見麵吃個飯,約定下來結婚的日子和事宜。

而豪門圈裡,訂婚和結婚一樣重要,大擺宴席,八方來賀。

基本上板上釘釘以後和這個人結婚,變無可變。

“不然呢?本來沒準備搶塵哥這風頭的,那既然你問了,我就提前通知你們。”蕭恕懶洋洋地回,“大年初十,我和久久訂婚典禮,各位記得提前倒日子,都得來啊。”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恭喜聲裡。

容磊揶揄道,“說實話啊心如,哥哥從前一直覺得你這種人,起碼要浪到三十歲才有被蕭叔叔按頭聯姻的可能性。”

從前蕭家兩個孩子,姐姐叫如心,弟弟則以如心疊起來,單名一個恕。

大家為了區分,總是習慣稱蕭恕為心如。

蕭恕從背後抄起個抱枕衝著容磊砸過去,“不許喊我心如,否則我去找若姐,聊聊你十四歲時候的事情。”

“有話好好說,不帶找我家那隻告黑狀的。”容磊趕忙阻止,把抱枕墊在腰後,整個人癱得沒那麼不著調了。

蕭恕忽略掉容磊的插曲,接著他剛才的問題講下去,“不儘然吧,我小時候看你們這群哥哥都覺得要到三十歲被按頭聯姻呢,但你看看塵哥,人還不到三十歲,都離婚又複婚一次了。”

無妄之災被提及的易輕塵噎了下,抱拳衝這邊喊,“默挨老子,爺已婚,和你們不一樣。”

蕭恕點點頭,看向容磊,“也默挨我,我馬上訂婚,和你不一樣。”

“……”容磊被這兩人言詞鋒利懟到無言,轉而去找單身的兩個好兄弟訴苦。

不成想得到了薄幸和曲楚的孤立,因為人家倆單身,和容磊也不一樣。

容磊有林故若。

最後容磊坐在茶幾上,孤苦無依的握著麥克風唱《獻世》。

起初大家各談各的,懶得理他,誰都不迷信,沒有在這樣的日子裡,就必須唱喜慶歌的意思。

奈何容磊唱得實在太低落,當他唱到,“寧願失戀亦不想失禮,難道要對著你力歇聲嘶。即使不抵,都要眼閉。我這種身世,有什麼資格,獻世。”[2]

曲楚迎上前去奪下了他的話筒,話筒的擴音讓他的聲音響徹諾大的包房,“求你彆再嚎了,有什麼心事你說吧,兄弟們幫你分析分析,不用你去我醫院掛號、不收你錢那種,行嗎?”

薄幸歎氣,“求你彆再唱。”

易輕塵走近,為容磊麵前空杯斟酒,“說吧,結婚離婚,情海沉浮剛上岸的我,為你提供谘詢服務。”

他們完全能夠接受容磊唱一宿苦情歌,隻要不太跑調,不那麼難聽,兄弟想唱就唱,反正今夜無眠。

打斷容磊麥霸的原因是單純接受不了這首歌的歌詞。

包廂裡在的幾位都是容磊發小,蕭恕小幾歲,算例外,但他姐是容磊發小。

自幼相識,大家對彼此的家庭背景一清二楚。

誰都聽不得容磊這種意氣風發、敢上九天攬明月的主,在幽幽唱,“我這種身世,有什麼資格。”

出生又不是誰能選的,憑什麼要為此妄自菲薄?

容磊承下兄弟們這份好意,他仰頭飲儘杯中酒,豪氣揮手,“給我倒滿。”

接著他不客氣的提問,“我是不婚主義,林故若也是,就很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選擇結婚。”

這屋子裡或站或坐的人,永遠衣食無憂,完全不需要和另一個人挽手去分擔生活的壓力。究竟為什麼會選擇在二十歲出頭的年紀裡,就早早的將自己困入婚姻牢籠。

易輕塵稍頓,挑眉答,“我十六歲時候就決定了,那時候趕上H1N1,念念的小區被隔離,我經常跑過去,托管理人員給她送東西,隔著柵欄和她說話聊天,當時就決定了,以後我如果會有妻子,隻能是柵欄裡的那位。”

容磊點頭,瞥蕭恕,“那你呢?你怎麼想的?”

“……”蕭恕垂眸,略作思量,沉聲答,“我的家庭背景你們都清楚的,一團亂麻,和磊哥比半斤八兩不為過。在遇到喬卿久之前,我都覺得自己不可能會結婚,不可能會喜歡上誰。”

曲楚關掉麥克風,包間裡很安靜,霓虹燈從頂篷映下五光十色的流華。

蕭恕語速非常緩慢,“可是一旦遇到了,認定就是這個人,決定攜手去走未來的路,那早晚都是要結婚的。開放性的關係對我而言沒什麼好處,我非常小氣,會掐死她身邊有彆人的所有可能性,所以我選早點兒和久久訂婚,到歲數就結婚。”

冰桶裡的冰塊從中間裂開縫隙,桶側是水汽盤踞,有冰塊滑掉,帶動著桶中酒微微側傾。

容磊咬了隻煙,附身給兄弟幾個的杯子裡倒酒。

手掌心向上,做了個請送的手勢,“來吧,有請下一位選手發言,該曲楚了是吧。”

曲楚食指推動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嗓音清越,“我是個醫生,沒談過戀愛,隻養過大小姐,結婚或許沒什麼好的,或許是愛情的墳墓,但是最最起碼,結婚以後,可以是對方手術單上簽字的那個人,在對方危機時刻,有權利替對方作出選擇、扛下一切,就這樣。”

關掉了擴音的麥克風被遞到薄幸手裡,薄幸不情不願的接下來,虛咳一聲,“我既沒談過戀愛,也沒養過孩子,還不是醫生,我說不了,不然我給大家獻唱一首吧,你們想聽什麼?”

“你必須說。”大家異口同聲,冷酷地薄幸的提議否定。

“可是你們逼我捅容磊刀的啊,那等下記得拉架。”薄幸聳肩,無可奈何道,“你和林故若這些年走過來,兄弟幾個都有見證。你怎麼長大的,我們門清兒,不婚主義誰都能理解,你會想要結婚才奇怪呢。可你想過沒有,林故若那種女孩子,有幸福的家庭、每天都快快樂樂,她為什麼會不婚主義?”

薄幸言儘於此,可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

“不婚主義”有時候和“我喝酒過敏”一樣,是社交黑話而已。

潛台詞無外乎:我跟你玩玩而已,你彆多想,我們沒以後。

離容磊最近的蕭恕伸手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好好做人,像塵哥學習,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有媳婦兒。”

容磊意外的沒有拍開蕭恕的手,更沒有去罵薄幸兩句,他很沉默,沉默到大家害怕。

實際上容磊隻是被薄幸說服,他驟然間想起來林故若答應成為自己女朋友的那天。

那時候他們因為關係的問題冷戰了兩個多月,她躲著自己,又是酒醉才能心平氣和地同桌講話。

一開始林故若其實是拒絕了的,那日容磊太無力,無力到隻能目送林故若離開,甚至於無法伸出手去拉拽她下。

容磊當時想和林故若說許多事情,說這兩個月我過得特彆不好,習慣不了沒你的日子,我翻聊天記錄,收藏你發給我的短語音,一遍一遍的聽下去;說我特地注冊了個小號,去你的唱歌軟件上反複的聽你發得歌,現在排行榜上聽歌最多的那串數字是我。

說我十七歲見到你時候就動心了,同桌是我特地要求老師給我換得;說我們第一次那晚,我根本沒有醉,反之非常清醒,撫.摸過的每寸肌膚和每個吻我都記得,經常在夢裡反複演練策劃過許多細節,力求給你最愉悅的體驗......說我除了你外沒喜歡過任何人,有在努力學著愛人,可能做得還不夠好,但我願意繼續努力下去。

他沒能說出口,林故若語氣決絕的終止了他說話。

時隔一年多,容磊猶然能記起每個細節,林故若那天|朝外走了三步,每一步都在用他的心做踩踏板來離開他。

接著林故若不知為何回頭應“好”,不過補充了自己是不婚主義的條件。

當局者迷,旁觀者戳破後,容磊覺得醍醐灌頂,林故若根本就是安慰他呢,把玩玩而已換了種委婉的說法。

所以當張奶奶弄錯了,意外給自己安上了個“歸國華僑”的新身份,容磊沒怎麼猶豫,就順勢接下了自己的新身份。

他想試試,試試林故若究竟是真不婚主義,還是單純敷衍自己,隻想和自己玩玩而已。

關若心?她倒是真能給自己取個新名字。

熱水衝入濾杯,深棕色液體緩緩滴落,容磊垂眸,拿起另一台手機,指尖在屏幕上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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