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律師邵恩過來的時候林故若正在同熱吻容磊,他沒上前叨擾,出示證件後向辦案民警了解過大致情況,又問了李念三兩句,便再沒有多開口說半句話。
沒等林故若方出示什麼有效的證據,警察就先對林故若的情況有了較為詳儘的了解。
本科係北京大學醫學院臨床醫學,目前是斯坦福醫學社會學碩士在讀。
時逢假期回國。
甚至副院長聽說了這事都特地下樓過來講了幾句,副院曾是林故若母親的主治醫師,也曾教過林故若是她老師,算是看著她長大的。
他拍著胸脯拿人格保證,林故若絕不可能作出撞人不承認的事情來。
人是具有主觀性的生物,眾口鑠金。
在第六個醫生離開後,青年辦案民警看林故若的眼神已然非常同情。
他頻頻搖頭,和自己師父感慨,“見義勇為好心人,反被碰瓷太無辜。”
老年民警顯然經驗十足,用力拍徒弟的肩膀,“你怎麼還押韻上了啊,沒看到證據之前我們不能站隊,萬一就反轉了呢?”
事實證明了,沒有反轉,林故若行得端、坐直的,轉無可轉。
老人家係低血糖引起的休克,摔倒導致肺挫傷,心肺複蘇致肋骨斷裂三根,剩下的諸多老年病和是否摔倒沒有任何切實關係,在這個案子裡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計。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趕往警局去繼續解決問題,同去的還有由民警自行選擇的兩位職級副教授以上的主任醫師協助辦案。
李念帶來了Serene和隔壁商店門口的兩份監控錄像相互佐證,錄像內容清清楚楚的拍到了老人摔倒的全過程,林故若是在老人倒地後才衝上去的,此前他們之間起碼隔了小十米的距離。
足以證明林故若沒有撞到老人,家屬們又立刻咬死了是林故若施救不當,壓斷了老人三根肋骨,要求賠償。
林故若在邵恩的授意指導下使用他的筆記本電腦,當眾查詢了幾項證書和學曆證明。
大數據時代信息聯網,動動手指就可以查到所有信息。
林故若北大醫學院畢業,成績優異,持有執業醫師資格證及紅十字救護員證。
兩位從業多年的醫生反複觀看過監控錄像後,均表示心肺複蘇流程標準正當,給出了“胸肋骨骨折”是心肺複蘇裡常見到難以避免的並發症,沒有任何急救者該為此負責。
事實勝於雄辯,可惜能碰瓷的人始終是不懂的。
家屬擼袖子叫喊,“你們串通一氣,我要告你們。”
“可以。”林故若嫌吵,揉著耳朵點頭,“歡迎起訴,告到你服。”
邵恩掀眼皮,神情寡淡的臉上難得有了點兒表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184條就此類事件給出規定:因自願實施緊急救助行為造成受助人損害的,救助人不承擔民事責任。”
他科普完法律條文,又淡聲講了句拱火的話, “這案子要走民事訴訟,民訴訴訟費基本由敗訴方承擔,我每分鐘三百五人民幣,建議要起訴我委托人之前先攢下錢,我這不支持欠款。”
邵恩說的是陳述句,抵是職業因素的加成,嗓音低沉,咬字清晰,讓人不疑有他。
領頭的家屬轉身和一大家子人圍成圈討論,林故若懶得站直,就近摟著容磊的胳膊借力,站得鬆散隨性。
幾分鐘後,領頭家屬回眸惡狠狠地瞪林故若,講道,“算你命好,俺媽的事我們就不追究,你們快滾吧。”
“唉?”林故若歪頭,輕飄飄的吐出個單音節,她側目看了看容磊,又看向李念和易輕塵,用眼神確認他們接下來都沒什麼事後。
林故若規矩的站直,伸手指向天空,不鹹不淡的質問三連,“□□的,你們跟我做什麼夢呢?碰瓷我無果,居然還想白嫖我醫藥費?我長得真就那麼像個包子了?”
她仰頭把長發挽到手中,利落的綁出個高馬尾,大跨步走下台階,來到領頭家屬麵前,“什麼年代了?監控都遍布全城了,還把以怨報德當道理呢是不是?”
兩人身高差了半個頭,林故若以輕蔑地姿態俯視這個不安好心的女人。
明明是張明豔中帶著柔弱,盈了笑,攻擊性看著就不高的臉,偏在此刻令人感到不可逼視。
“不說話就能當沒事發生過啊?”林故若眸光流轉,升高了音調,譏諷道,“今天誰都彆想走,回醫院把事、把錢、把樁樁件件的算清楚,我要你們統統給我道歉,就連我身上這條裙子,也得給我賠明白了,知道嗎?”
眼看著兩方準備開罵,摩擦上升估計會有人控製不住自己動手的情況下,是不該擁有這樣的旖旎的想法的。
可林故若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縱然相識數年,這顆心依然為容磊而跳動,抑無可抑。
幸好眼睛被捂住,否則林故若掩飾不了什麼,她在這個瞬間破功。
十六歲認識以來,關係變化過幾次,沒變的是他們近乎日日夜夜有糾纏和聯係。
過去的兩個月冷戰是他們唯一一次超過兩天沒聯係對方,足夠磨人,但終究無法徹底決斷,沒經曆過好好的告彆,是鬨脾氣般得賭誰先低頭認輸。
這場冷戰裡,林故若先開口說第一句話,容磊則先低頭把他們的關係在眾人麵前拉到他喜歡的位置上。
誰都不是贏家,誰也沒有輸到塗地,平局快樂。
李念詫異的看著易輕塵,易輕塵眼神複雜,同樣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也不算多可笑,畢竟塑料夫妻,貌合神離,才離完婚,不知道自己閨蜜和前夫的好兄弟竟然完成了從炮|友到戀愛對象轉換的這種事,似乎真的不是很難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