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若。”容磊嗓音帶笑,“你睫毛太長,掃到我鼻尖了。”
“……”生怕自己沒有反被詐出來的林故若冷靜的不予理會。
容磊挑眉,指尖勾起那條昨天用來係她手腕的領帶,絲綢滑過肌膚,觸感柔軟。
“領帶掉了,彆裝,裝睡有什麼意思,真想看我,睜眼,爺給你看。”
磁性十足的低音入耳,林故若當即炸毛,直挺挺的坐起來,報複心極強的用自己的腦袋去裝容磊的肩膀,“誰看你了!”
容磊順勢把她摟到懷裡,拍著脊背哄,“好好好,你沒看我,我看你行了吧?”
兩個人多了解,從知道怎麼能以最快速度激怒對方來證明。
帶著薄繭的指腹捏著林故若的後頸,給她舒緩著情緒。
容磊大多數時候都感覺她是貓科動物,喜好被人摸按後頸。
會舒服的眯起眼睛,還附帶指點輕重。
昨夜的痕跡沒有消退,那是久彆的重逢的證據。
容磊觸到她突兀的蝴蝶穀,眸光一凜,幽幽問道,“怎麼又不好好吃飯?”
林故若突然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為酒後失態的事情負責,她已經找到了惡人先告狀的契機。
用力的把自己容磊懷裡抽離,林故若昂著腦袋和他對峙,“你說因為誰?”
姿態過於理直氣壯,前提是瓷白的臉上需要沒有從耳根後開始蔓延的紅霞。
倒沒有說慌,林故若的確是難以習慣不去和容磊聯係而寢食難安。
她會在午夜夢回突然驚醒的時刻抓起手機,點開微信反複去確認有沒有收到新的消息。
在失落裡半夢半醒,常常會反複在拉黑的邊緣試探,又難以割舍舊日的聊天記錄。
真的拉黑掉,可能他們就真的到此為止,林故若能接受這結局的來到,隻是還缺少一些適應的時間。
畢竟她花過漫長的時間才消化掉,這結局遲早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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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冷戰的兩個月裡,林故若病過一次,高燒難退。
自己就是醫學生,林故若輕車熟路的吞藥、再把自己塞進被窩裡裹成繭蛹。
最脆弱的瞬間想過要去給容磊掛個語音,隻要容磊看到,一定會接,林故若就是有這種自信心。
可是然後呢?退燒藥裡帶安眠的成分,林故若耷拉著眼皮,記憶再次湧上心間。
因為這記憶實在太清晰,高燒的她甚至分不清,究竟自己是在夢魘裡,還驟然又回到那天了事發現場。
猶然記得那是在大二,他們剛剛完成從知己到床伴的關係轉變沒多久,一切都與熱戀一般,自己陪容磊去參加容家老爺子的七十歲大壽。
為了躲避一對野鴛-鴦,林故若誤打誤撞的進入書房,容家的書房聯通著臥室,是她之前全然沒有想到的。
“剛給你帶來的那個女孩子,林家的孩子,叫故若是吧?她們家是做什麼的,你知道對吧,我們家和她們家門不當戶不對,你是真喜歡她嗎?”老人的聲音像是陳舊的洪鐘,雄渾威嚴。
她原本無意偷聽,但因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而駐足屏息。
緊接著是容磊用輕佻的語氣回,“哪裡門不當、戶不對?她家裡可不光是不窮啊爺爺。”
“閉嘴。”老人暴嗬,“那能一樣嗎?他們家賺的是死人錢啊,不吉利。”
一門之隔,林故若在門的這邊,唇被咬的發白,夾雜著冰塊的冷水潑天砸落,凍得整個人發抖。
若是他人說出這種話,林故若是一定會反懟回去,問你是不是開玩笑,你另一個孫子的葬禮還是我們家辦的呢,難道職業還分高低貴賤嗎?
可她不能。
容磊在門的那邊,冷哼了聲,以最玩世不恭的語氣,摧毀掉林故若的暗戀的才以歡喜搭建起來的城堡。
“爺爺,你不會不知道我現在多大吧?我國法律規定,男性要到二十二周歲才能結婚領證,我還差三年才到這個歲數,您可操心的太早了點。”
“再說我又不會和她結婚,大家玩玩而已,該不是我年紀輕輕談個戀愛,都需要去調查人家祖宗十八代究竟是乾什麼的吧?我需要。”
“行了。”容磊的話被赫然打斷,容老爺子狐疑地確認,“你和她就真是準備玩玩?”
明明是感覺冷,渾身卻在冒著汗,林故若扶著牆慢吞吞地蹲下來,因用力握拳而發白的指骨攤開來,撐著地不許自己倒下去發出聲音。
最後是容磊的話掐死心頭那隻亂撞的小鹿,往後在林故若逐漸勸服自己,習慣了享受每個溫存、愉悅的瞬間,做所有快的事情。
不去問關係,不去問因果,反正沒結果,不再需要。
“不然呢,我和她談個戀愛,我還能對天起誓,山無陵,乃敢與君決嗎?這癡情種基因,咱們家怕是沒有的。”容磊如是說。
林故若沉默的抬起頭,撞進雙深邃如幽深寒潭的眸裡。
容磊單手抄兜,低頭凝視著麵前人,眼神頗複雜。
她平時喝酒不怎麼上臉,現在麵頰帶著緋紅,杏眼裡有水光流轉,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嬌俏的意思,看著就是沒少喝。
林故若坐直,原本交疊的翹腳的腿放平,睫毛輕顫,粉唇微微開合,乖巧的衝容磊伸出手,沒講話。
背後是璀璨星火,整個南平城的夜色皆為林故若做陪襯。
原本講著“出埃及記”的少年察覺到氣氛不對後收了聲,視線來回在林故若和容磊之間打轉,最後著重的確認著他們兩個人的無名指。
誰的無名指上都沒有戒指,更沒有常帶婚戒而留下的痕跡,他放下心來,隻要不是結了婚,他都有信心來撬這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