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1 / 2)

晉江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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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正好走到棵樹下, 初秋時節,幾場雨後枝葉凋零,陽光透過落下斑駁的影。

容磊輕“嗯”由著她抱緊。

林故若就這樣從後麵抱著容磊,手被他攥握住, 胸口和後背緊貼, 呼吸帶動的起伏同時牽引著另個人。

抱久了, 連心跳和呼吸的頻率仿佛都開始趨於相同。

“乖。”容磊溫柔的哄,“到我懷裡來嗎?”

“要抱。”林故若軟語,又氣餒道, “可我懶得動哦。”

容磊笑說,“那就不用動,我來抱就好。”

他把林故若的手臂稍稍抬離,自己轉過一百八十度, 擁她入懷抱。

林故若像是隻雪地裡曬太陽的小狐狸,搖擺著巨大的尾巴,把柔軟的腹部對著光攤開來烘烤。

溫熱的唇落在額前, 容磊蜻蜓點水似得吻過, 又拍了拍她的背安撫,“沒事呢, 哥哥在。”

“你又占我便宜。”林故若嘟噥。

“我還可以占更多, 就是這地方不合適。”容磊低頭,漫不經心地蹭過她唇角。

容磊簡直在活躍氣氛這方麵獨樹一幟的有天賦,主要表現為可以迅速惹毛林故若,然後快速順毛成功。

你來我去半分鐘後, 林故若心頭的陰霾被掃空大半, 她下巴頦抵在容磊肩胛骨處, 悶聲講林奶奶的故事。

“林奶奶原名叫林傲梅, 聽名字就知道大戶人家小姐了,奶奶生於1924年,一個富饒的中部村落,有個青梅竹馬的男孩子,叫什麼我記不得了,或者開始奶奶就沒說,反正名字很好聽,叫硯滿,硯台的硯,圓滿的滿。”

“他們上山下河、書院讀書、田間吃瓜耕地,有極美好的年少時光,後來戰火席卷整個中國,硯生從軍,保家衛國,林奶奶在他走之前和他約定會等他回來。”

“那十幾年裡山河動蕩,風雨飄搖,說句家書抵萬金不為過,林奶奶跟著家人逃難到其他地方,聯係就斷了絕。多年都沒有得到硯生的消息,大家都覺得他犧牲了,連硯生的母親都這樣覺得,勸林奶奶彆再等……”

林故若舔了舔唇角,口乾舌燥,於是揪著容磊的衣領去親吻他。

氣息糾纏,唇舌攪弄,她被摟著親吻,從主動變成被動,容磊吻到林故若眼角薄紅,眸裡水汽氤氳,才饜.足的放開。

“你討厭。”林故若嬌嗔。

容磊含笑去捏她氣鼓的臉頰,湊在耳畔低喃,“還可以再討厭點兒,等晚上讓你看看。”

“爬。”林故若作勢去推容磊,沒成功,遂放棄,直接放棄努力,不肯自己站好,傾倒把自身的重量全掛在他身上出氣。

容磊撐住重心,指尖卷起她的一縷發把玩,調侃講,“若若,我其實時常分不清你到底是個什麼物種,怎麼做到在小狐狸、會生氣的河魨、還有樹袋熊之間來回切換的。”

“怎麼了?不允許嗎?”林故若理直氣壯,“你不知道河豚也是哺乳類動物?好歹都是同一綱目吧。”

“首先,你說那種是長得和海豚一樣的河豚,我說的是可以吃,捏肚子就會鼓起來的帶毒的河魨,前者是哺乳綱,後者屬魚綱。”容磊開口反駁。

林故若濕漉漉的狐狸眼就那麼盯著他,長睫毛輕顫,在眼瞼下打出小小的弧度,扁嘴猶豫講,“原來是這樣嗎?”

“不是。”容磊斬釘截鐵的否定,“你說的對,河豚就是哺乳綱,你沒有錯。”

畢竟老婆說的永遠都是對的啊。

故事要說完。

林故若對容磊的回答特彆滿意,她不裝了,收起那副委屈的模樣,繼續講。

“反正那個年代怎麼說呢,和我們現在不一樣,現在你說獨身主義,隻要經濟獨立活得起就完全沒毛病。可當時我國還處於農耕社會,一個女人,家裡沒有勞動力,是真不行。林奶奶足足等硯生等到二十三歲,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包辦婚姻盛行,這個歲數已經不算不小了。”

“有個好心人為了救林奶奶的父親瘸了條腿,出於知恩圖報等等各種原因,林奶奶和好心人在一起了。好心人之所以是好心人,就是人特彆特彆好,他和林奶奶、硯生青梅竹馬,自然知道他們的事,理解林奶奶時常照料看望硯生母親這件事。他們結婚第二年林奶奶生了大兒子,幾個月後抗戰結束。林奶奶和好心人的日子過得算是幸福美滿,做起了小生意。”

“幾年後他們有了第二個孩子,中間林奶奶幫忙給硯生的母親送終,在旁邊也給硯生立了塊衣冠塚。”

林故若講到此處,忽然沉默,像是在醞釀怎麼講接下來的話。

容磊沒有著急催促,隻是把腰間扣著手臂更用力收緊了些。

“反正誰都沒想到的是,硯生在抗日戰爭後又跟隨組織參加了大大小小幾場戰役,上過朝鮮戰場,最後活著回來了。在林奶奶三十二歲這年,他們分彆的第十六年,硯生拿著集體一等功和個人二等功榮歸故裡,帶著一身舊傷和植入身體裡無法取出的彈片。”

林故若的音色漸低,“後來的事情就和你看到的差不多了,硯生鄉音未改,父母卻已不在人世,年少的戀人早有了幸福的人生。林奶奶望著昔日戀人,除了無語凝噎和一個簡單的擁抱外,隻能夠和好心人繼續往下走,那是林奶奶的責任。她和好心人一直相攜相依直到好心人離世,好心人的遺言裡有條,就是同意林奶奶以後和硯生合葬。”

“之所以有這條或許是因為愛林奶奶、又或許是因為好心人和硯生是好兄弟吧。反正硯生沒有娶妻,就那麼形影相吊,孑然過著,他年輕時候九死一生,舊傷無數,終年於五十三歲。他不留錢,每個月除了生活用錢都捐掉了,更沒什麼朋友。遺物是好心人和林奶奶去收拾的,一串破舊泛黃的銅錢、一條染著血的紅手鏈,遺言就隻有寥寥幾個字,恨不抗日死。”

“銅錢是好心人和硯生少時收集起來的,有明有清的古錢,他們比誰收集的多,硯生從軍時候好心人把全部的都給了硯生,要他回來以後還給自己。手鏈不必猜,林奶奶少時親手編的。”

“就這麼個故事,我能猜到林奶奶不高興的原因,她的子女肯定不同意自己的母親和除了父親之外的人合葬,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為人子女,哪怕有先父遺言,情理上也很難接受這個事情。我沒辦法去幫忙、沒立場去勸林奶奶的子女,這事就隻能他們家裡人自己和自己去和解。”

容磊歎息,他低眉,頭抵在林故若發旋上,把人摟得更緊,像是要融入骨血般擁著。

“阿磊,我喘不過來氣了。”林故若艱難喊。

容磊立刻鬆了鬆,“抱歉。”

林故若長噓氣,用鼻尖去蹭容磊的鼻尖,“呼……”

她把吹出來的氣全部噴到容磊臉上,盈然片刻又收笑,“總之我當年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隻有一種感覺,人類其實就是曆史的人質,命運的車轍碾過去,幸運或者不幸、生存或者死亡,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值得多提一下的是,林奶奶跟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講她和好心人士相愛的,如果不相愛,怎麼可能攜手此生到儘頭,可是她心底有最愛的那個,是硯生。她拍著我的手問我能不能懂,就算愛上了彆人,也隻是彆人而已。”

“我特彆誠懇的和她說:我真懂不了這個,我除了身邊這位,沒愛過彆人,身邊人就是我年少時喜歡的人,如果沒有意外發生,應該不會愛上彆人,大概率體會不到這種感覺了。”

“林奶奶就跟我說:那真好啊,那可太好了。”

林故若仰頭,不再窩在容磊頸窩裡,看著他說,“你明白我意思對吧?”

他們默契的在說完林奶奶的故事後止住悲傷,雙雙轉換話題。某些既定的事情無法更改,天命如此,凡人除了接受,彆無選擇。

“不明白。”容磊抽手捏住她小巧精致的下頜,“你把大概率去掉,我就明白了,你沒機會愛上彆人,你隻能愛我。”

林故若眸光流轉,狡黠一笑,“哦,隻愛你,那我有個忙要你幫,你幫我不幫我?”

“你啊你。”容磊無奈搖頭,“我就說你突然這麼黏人,必有妖。”

“那又怎麼樣?”林故若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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