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和大G駕駛位的人十分配合工作,火速高舉雙手下車,都特麼是林故若熟臉。
開悍馬的是陸波,陸老爺子的得力助手兼保鏢,大g的是趙猛,應家保鏢。
兩人異口同聲,“見義勇為,不用謝。”
本田雅閣車內三人紋絲不動,天地良心,容成上次雇人跟蹤林故若被發現後,斥重金換了一隊號稱“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團隊,拍著胸脯保證和容成,就跟蹤這種事,他們團隊特彆專業,最早他們仨就是各大犯罪團夥裡專門乾踩點兒的馬仔,能混上位全靠自己活兒好。
這夥人專業不專業不太好說,倒黴是真的倒黴,接到任務後首次跟車,就趕上對方車上坐著個偵察能力第一流的刑警。車開的好好的,還遇上白君安這種三天前才拿到駕照本的新手司機。
虎也是真的虎比,他們在看到沈沁一個女警的時候居然想著女的能乾啥,不然我們反抗吧。
反抗也不是不行,就是負隅反抗而已。
“大哥,咋整。”副駕駛帽子壓得極低的青年攥著四棱刺發問。
後坐被叫大哥的中年人抄起開山斧就推車門,“老子有案底,不能就這麼進去,咱們拚一波,這女警不敢開槍,嚇唬人的,我們挾持她跑路。”
“行,反正讓條子抓住不行,搏一搏。”副駕和駕駛位的小青年同時下車。
“砰”一聲槍響,最先持械下車的中年男性捂著手掌哀嚎,開山/斧重重落地“哐當”砸向地麵。
駕駛位靠陸波最近的青年人被陸波一個鞭腿當胸踹去,砸向雅閣車窗,車窗玻璃震碎,青年咳出口血順著車門滑下去。
冒著白煙的槍口對準剩下拿四/棱/刺的獨苗頭頂,沈沁歎了口氣,“你怎麼個意思兄弟?拿53式刺刀妄圖襲警是犯法的,我擊斃你最多寫份報告,而你放下武器,根據《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五款:暴力襲擊正在依法執行職務的人民警察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使用槍/支、管製刀具,或者以駕駛機動車撞擊等手段,嚴重危及其人身安全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她粲然一笑,“所以你選七年以下,還是想我送你回老家?”
遠處幾輛春風650TR警用摩托呼嘯而至,團團把四輛車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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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碎了滿地,有人哀嚎,有人抱頭大喊投降,雞飛狗跳,飯是沒的吃了。
白君安和兩個受傷的馬仔被救護車拉走,就和林故若推測的全然無差,人完全沒事,是她強行把人送上車的。
“姐姐,他們跟蹤你。”白毛少年受了驚嚇,周身都縈繞著種濃厚的脆弱感,人見人憐。
好在林故若不是人,她才不憐愛,萬分敷衍的安撫,“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現在去錄口供,你需要去醫院檢查,你這種情況很可能有腦震蕩,我很擔心你的安危,這樣,你先去檢查,檢查完我去看你好吧。”
白君安不情不願的上車,沈沁囑咐同事做事之餘還不忘八卦問,“你真去看他啊?”
“我說的是假話,這你也信?”林故若揉著酸疼的太陽穴轉身看趙猛和陸波兩位保鏢,“你倆是不是也該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陸波假作不聞接電話、趙猛迅速給自己掛好耳機沉溺在音樂海洋裡,開始他的搖擺。
跟蹤、非法持/械、加上襲警,除了交警部門外西城區刑偵支隊的人也很快到了現場。
陳逆敲車窗時,沈沁正坐在林故若副駕裡吃那桶她吃到半截就下車,被林故若貼心凍回車載冰箱裡的冰淇淋。
750ml的大桶,眼瞅著就要見底。
沈沁專心吃冰淇淋,以為是哪個同事問事,無所顧忌的搖下車窗,就撞見張冷漠俊逸的臉。
西城刑偵支隊隊長陳逆俯身站在車窗外,削薄的唇緊抿,深邃的黑眸盯著那桶空空如也的冰淇淋,低聲問,“你上周答應過我什麼?”
“……”沈沁咽下口水,沉著冷靜推鍋,“我說了我不吃,若若非要我嘗嘗,我就嘗了一口,剩下的都是若若吃的,真的。”
駕駛室門被拉開,容磊清冽的聲線響起,為林故若辯解之餘,順便拆沈沁的台,“我老婆她開車,肯定沒手吃冰淇淋。再說你手裡這冰淇淋可不好買,我老婆不可能自己跑去買,都是讓我買了扔冰箱每次見你拿兩桶的。”
陳逆簡直要被這群朋友和沈沁氣瘋,一時半會兒看不到人就偷偷吃冰淇淋還遇上跟車持械歹徒。
他挽起袖子把沈沁從副駕拎貓似得揪出來,塞回自己車裡,還不忘折回衝容磊要林故若車載冰箱裡備著的另一桶,一並扔垃圾桶銷毀。
林故若斜坐在大開的路虎副駕上,長腿外踏踩地,纖細的指間夾著煙,神色從容的看他們勘察現場,默然不語。
容磊站定在林故若麵前,深呼吸講,“你偷偷給沈沁喂冰淇淋的事情我幫你處理好了。”
“嗯。”林故若輕哼,不理會他。
容磊伸出手,想去碰林故若,被她閃過後尷尬的停在半空,溫聲說,“今天的事情,我以後會給你個合理的解釋。”
“多久以後?”林故若掀眼皮,吐出口白霧,冷冰冰的說,“等我人入了土,你在我墳頭講,那也特麼的叫以後。”
事情不算小,現場目擊者統統要去警局錄口供,容磊沒能得到送林故若的資格,他得到了句,“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你晚上等我回家,我們再說。”
林故若和沈沁這頓曆時三個月才約上的飯注定吃不上,並且對她們來說都算悲喜交加的周末。
悲的是:容磊早知道有人在跟蹤林故若,他選擇不說而是找人暗中保護她;沈沁偷吃冰淇淋被陳逆抓到現行。
喜的是:林故若解除了被跟蹤的危機障礙,之前思索容磊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缺少的那條線終於浮出苗頭;沈沁立了功。
“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團隊的名號居然真不是吹牛逼來的。
車上三人,兩人是在逃犯,曾在某省持械入室搶劫、導致兩人重傷一人死亡,另一位有吸/毒和藏/毒案底。
什麼叫得來全不費功夫?
就是你偶然間發現自己朋友被跟蹤,順便抓個想要肇事逃逸的,結果發現他是重大通緝犯的巨大運氣。
事發的那條路是大路,天眼監控高清,陸波那一腳足足踹斷了對方三根肋骨,經過評定決定給他上報見義勇為。
本著反正都是注定蹲監獄,不如全交代爭取寬大處理的心態。
三人團夥對受人指使跟蹤林故若的事情供認不諱,他們供出來的是個純種二流子,和容成八竿子打不著關係,連容氏集團外編臨時工都不是的人。
從銀行卡轉賬到通話記錄都完全指向這進過十來次號子的二流子。
林故若在警局坐到夜幕深深,中途收到白君安的消息,連腦震蕩都沒有,最多是衝撞時掉了幾根頭發,指認指使者的時則搖頭表示根本不認識對方。
而策劃這樁‘綁架未遂’的人表示出的選擇跟蹤林故若的原因更是相當合情理,完全挑不出半分問題來。
“我看她家裡有錢,想□□她要贖金,就是這麼簡單,反正被發現了,就隨便你們處置吧。”
後來的事情就和林故若徹底沒關係了,她履行完公民義務,可以離開,要多注意安全。
但林故若和沈沁心裡都如明鏡,後麵跟車的兩個保鏢絕不是憑空出現的,這事絕沒有隨機性綁架那麼簡單。
推測不能拿來當做實質證據,如果不是那輛車想要肇事逃逸、後來持械襲警,甚至跟蹤都不觸犯刑法。
事情的答案要從派出保鏢的容磊身上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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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天寒,Lemon八十一層的天台上隻有林故若一人。
她披著從前台要來的毛毯,盤腿窩在秋千裡,手握著杯剩底的威士忌,冰球還沒有融化。
林故若把杯子舉起來,透過玻璃和冰塊,眯著眼看天台從地底向上的投燈。
五光十色的燈火經過幾次折射變得光怪陸離起來,北風去拂動清池裡的水波,把月光揉碎、拍散。
那年盛夏時節,容磊就在這個清池邊,給她捧了大半個晚上的水中月。
鏡花水月,皆是虛妄。
虛妄又怎麼樣呢?隻要你想要,仍舊願意為你捧上萬次。
林故若後來所有的愛意和勇氣都基於從容磊哪裡得到了相應的、同等乃至於更為厚重的愛。
她以前就懷疑過容磊為什麼會故意欺騙自己,為什麼不給自己個解釋,隻要容磊肯說,她就肯信。
之前不是推算過原因,不過思路總是被莫名其妙的截斷,林故若腦海裡飛速拚湊過去思維的斷點,把自己抽絲剝繭得出來的結論重新拚湊搭線,加上了有人想對自己不利這個理由。
喝酒可能就是會誤事,林故若思來想去,都想不到容磊是發現了誰在跟蹤自己,找人保護之餘又不肯直說交代。
商業問題?沒可能,殯葬業不同於其他產業,說進軍就進軍。
私人恩怨?那究竟是什麼私人恩怨,能讓應慎行和容磊分彆派人保護自己?開罪了這兩位大少爺,智商超過50的人都知道低頭比較好,玩綁架?
那些破碎的拚圖不斷的被拆下又拚上,在哪裡都不對勁,林故若用力敲敲自己的腦袋,氣餒的嘟噥,“罷了,人活著又不是沒長嘴,不想了,回家問問阿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