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苡自我介紹:“我姓池,池中之物的池。”
“池中之物?”靳俞寒鼻音輕笑一下。
引用的成語是故意的?還是另有所指?
“對,池中之物。”溫苡看著靳俞寒說,假裝雲淡風輕,實則手攥得緊緊的,強迫冷靜,不甘落下風。
服務員放下靳俞寒點好的雞尾酒,說了句慢用。
“我也要一杯。”溫苡正愁點什麼,想胡亂說來杯招牌,靳俞寒打斷。
靳俞寒:“給這位小姐要一杯果汁。”
溫苡看他:“我是成年人!”
靳俞寒漫不經心說:“池小姐,和男性獨處,儘量彆沾酒。”
溫苡臉微微泛紅,一個因為他過於紳士,一個因為被看穿一些小心思,彆開臉看彆的地方,緩解心裡的尷尬。
他們之間門沒有話題,溫苡也不會風月場裡的撩撥人、挑高曖昧氛圍的話術,所以就乾坐著。
對麵的靳俞寒絲毫不受影響,還在用平板處理事務,甚至旁若無人地接了一通電話聊案子。
“你是律師?”溫苡捧著他給的那杯果汁問。
靳俞寒耷拉下一半的眼皮:“很快就不是了。”
溫苡:“很快?什麼意思?”
“你呢?”靳俞寒不想深聊自己的事,轉移話題。
提到自己,溫苡不禁直起腰背:“我啊!大學生!”
“難怪。”靳俞寒笑了笑,想到律所新來的實習生,清澈的愚蠢,笨得可愛,對社會規則一無所知,每天也不知道在樂什麼。
“你剛剛的語氣……是在瞧不起我麼?”溫苡問。
靳俞寒打量眼前的女孩,應該是家裡被寵大的嬌嬌女,誰能毫無顧忌地問對方是不是看不起人,得多缺心眼啊。
“沒有。”靳俞寒隻是覺得有趣。
溫苡捏著吸管:“嗯,我也覺得沒有,你不像,人挺好的。”
會提醒她彆在外麵亂喝酒。
靳俞寒:……
趕著給他發好人卡啊。
倏然的。
一陣優雅的鋼琴聲打斷他們,兩人轉頭看向中間門的舞台。
本以為是裝飾的鋼琴前坐著一個男人,十指在黑白琴鍵跳躍,身體隨著節奏微微晃動,偶爾朝著一個方向看去,淺淺吟唱。
“《City Of Stars》?”溫苡驚訝,笑容燦爛,“真的像電影畫麵一樣,能在清吧聽到愛樂之城的歌曲。”
靳俞寒僅是前麵驚訝一瞬,恢複平常。
溫苡撐著臉,仰著脖子看了又看:“他看的那個方向是他喜歡的人麼?”
“坐好。”靳俞寒叫住她,“對方並不想被發現。”
溫苡聽話坐好,笑說:“好浪漫啊,我第一次見!”
靳俞寒繼續忙著手裡的工作,對突然碰到的浪漫場麵無動於衷,估計內心覺得她幼稚無趣吧。
下一秒,靳俞寒看回去,幾秒後,眉心微微挑了下。
“你認識?”溫苡問。
靳俞寒頷首:“爺爺奶奶家在一個小區的,不算熟悉,臉熟。”
“帥哥都和帥哥認識麼?”溫苡隨口一說。
被誇的靳俞寒笑笑:“應該是和他妻子來旅遊。”
溫苡覺得男人特彆的熟悉,認真盯著看,假裝說:“是嘛?真的假的啊?”
女孩說話的語調有趣,一頓一揚的,靳俞寒起了逗弄她的心:“和你說個秘密,聽嗎?”
溫苡趴著桌子,把耳朵湊過去:“你說!我聽得到!”
靳俞寒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她馬上坐過去,湊耳:“保證不說出去。”
“台上的男人,是個漫畫家,很有名。”靳俞寒沒有占她便宜,保持著友好的社交距離。
溫苡多看幾眼,確實是有名的漫畫家王與,也是她爺爺奶奶家的鄰居,但她從沒見過旁邊的男人,等著拆穿他的謊言。
溫苡不在意:“是嘛?誰啊!”
靳俞寒不像混圈的,估計在糊弄她。
靳俞寒:“王與。”
溫苡震驚,沒想到靳俞寒真的知道陳青璵,是巧合?
靳俞寒不再說話,繼續忙。
“尚先生,我們挺有緣的,交個朋友唄?”溫苡慕強心理嚴重,對於靳俞寒這樣的精英男士,很難不想靠近。
靳俞寒:“池小姐你家裡人沒教過你在外不要亂和陌生人說話?”
“我家裡人還說不要亂喝陌生人的東西。”溫苡拿起玻璃杯直接喝掉一大口,因為喝是橙汁,顯得特彆沒有威懾力。
靳俞寒失笑:“生氣了?”
小姑娘經不起逗啊。
溫苡:“沒,就是有這麼一點點點鬱悶。明天我就要回家了,不能再在外麵逗留了。”
不需要靳俞寒問,溫苡自己倒苦水,隻是想要找人傾訴一下:“我家裡管我嚴,我沒出過遠門,因為沒有經濟能力,我爸媽一句不給我零花錢,死死拿捏住我的命脈,心裡有再多的氣也不敢發。我真想有錢啊,想做個小富婆。”
靳俞寒被逗笑,她的煩惱簡單又不算簡單,能感覺到是真的煩惱,怪不得看起來乖乖的,骨子裡還有些小叛逆,原來是被家裡管教嚴格的女孩。
他們萍水相逢,靳俞寒沒在她的環境生活過,當然給不到什麼好主意,也不會不負責任提出建議,而且成長是個人的事,最多能理解,難以達到感同身受,更不會輕易打亂。
男人克己複禮,不說冒犯的話,溫苡也不求被理解,隨口吐槽,回去了還是要按照爸媽的要求生活。
“時間門不早了,池小姐早些回去。”靳俞寒把最後一口酒喝完,站起身。
同時,台上的男人不知何時下台,一個女人從暗區的卡座出來,他們手牽手離開。
溫苡沒多想,拉住靳俞寒的袖子,拽回來,說:“你看!我就說是唱給他對象聽的。”
“池小姐……”靳俞寒往旁邊退半步,溫苡緊拉著他。
壓根沒問過他的意思,她帶著他跟在夫妻身後,像極了跟蹤和偷窺。
溫苡羨慕地看著兩人在雪地漫步,親昵地互動,在路口相擁。
家裡人說隔壁陳爺爺家的小孫子和相愛很久的女友結婚了,作為同輩,隻當是糊弄家裡人的說辭,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青璵哥戀愛,哪裡來相愛很久的女友,今天一見,還真的是。
不知怎麼的,心裡更失落了。
好像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而她依舊被父母困著。
“住哪裡?”靳俞寒問她。
溫苡回神,指著前麵:“那裡稍遠一些的民宿!”
靳俞寒往前走。
“尚先生您是要送我回去?”溫苡笑問。
“嗯。”靳俞寒正準備繼續說,她接話:“幸好我遇到的是你這樣的好人,紳士地送我回去,換其他人,怕……”
“怕什麼?還是你覺得應該有些什麼?”靳俞寒反問。
溫苡咳了咳:“我是正經人。”
靳俞寒:“正經家小姑娘,回去吧,到了。”
發現到民宿門口了,衝靳俞寒做了個鬼臉,跑進屋子。
靳俞寒準備轉身離開,溫苡又跑出來,嗬氣,白霧罩住她的麵容。
溫苡:“我送你的咖啡收到了麼?”
靳俞寒不明白她怎麼提到這個,誤以為她是不是察覺到什麼,喉嚨發緊,做出淡定的模樣說:“嗯,謝謝。”
“你收到就好!晚安!”溫苡展顏大笑,揮手跑走。
靳俞寒又在門口雪地站了十分鐘,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隻覺得離開了,會錯過一些事,可他做不出唐突的事,就算今晚失控,小姑娘允許一切發生,他的道德感會嚴厲譴責他的行為。
雪又大了,靳俞寒轉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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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苡從阿勒泰回來大半年,精神狀態好許多,有了幼千這個趣友陪伴,每天過得有滋有味。
寫喜歡的故事還賺到第一桶金,想帶爸媽去吃一頓好的,也想借此告訴他們,自己有謀生能力了。
周末久久不見父親回來,溫苡到房間門問了幾次母親。
池秋雁正在盤發:“你找爸爸乾什麼?”
溫苡:“想和你們說一件重要的事!”
池秋雁:“今天估計不行,你爸請了一些重要的客人到家裡吃飯。”
看了溫苡一眼,“你把家居服換了,外人麵前穿這個不合禮數。”
看樣子今天的計劃泡湯了,隻能等下一次,畢竟父親很看重事業,母親很看重父親的感受。
溫苡換了身簡單的休閒裝,做不到在家裡穿精致的裙子和化妝。
差不多七點,樓下傳來熱鬨的交談聲。
溫苡坐在房間門等著,從小被教育,如果家裡來了客人,如果沒有他們叫,不準主動下樓。
過了會兒,池秋雁來叫溫苡下去。
到了餐桌旁。
溫新泓介紹:“這是我女兒,溫苡。”
手搭在溫苡肩膀,笑說:“叫人,這是你尚伯伯,這是他的兒子靳俞寒,叫俞寒哥。”
溫苡看清餐桌對麵男人的臉,呼吸一滯。
千想萬想,沒想到對方真的是一個大院的熟人?
但是,他不是說自己姓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