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玥愣愣地坐在原位, 電話裡她把目光所及的景物胡亂說一通,不知道周臣景能不能判斷出她在哪。
掛電話後,稍稍冷靜一會兒, 又感覺回電話的舉動太傻。
正要掏出電話告訴周臣景不用來了,她一個人也可以, 隱約在街道儘頭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
——越來越近。
——在她眼裡的影子, 越來越清晰。
周臣景闊步走來, 經常不露喜怒的他, 眉頭微皺。
他,很著急。
這一刻, 稚玥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不免覺得好笑,和周臣景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總會有這樣的感受。
他對她的好, 總讓她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想……
其實回撥電話瞬間, 她好像想了很多, 又好像沒有任何思索打了那通電話。
接通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她還是渴望被人知道她的委屈,不需要彆人為她做什麼, 隻是想把這份情緒宣泄出來。
周臣景疾步走近,鞋子踏出的聲響也很急切。
稚玥緩緩抬頭。
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她知道自己需要陪伴。
起碼在此刻, 她很需要。
也希望,那個人是周臣景。
稚玥看著男人為她著急的表情,鼻子又變得堵堵的, 酸澀感從鼻子蔓延到喉嚨,心間微微發顫著。
周臣景蹲下來,放矮身姿:“還好嗎?”
稚玥搖頭, 憋著淚意。
蹲下的周臣景就像屈尊降貴的神明,落燈的光落在他的黑發上,有一片是亮色的,發著光。
他凝視著她,那雙眼睛會說話,比擁抱更暖心。
“沒事了。”周臣景拇指摩挲她的手背。
稚玥咬緊下唇看天:“你……你彆說話。”
一聽彆人關心她,就忍不住要掉眼淚,當著他的麵哭,多丟人啊。
周臣景被稚玥逗笑,勾了勾唇,放柔語氣:“扛不住就哭吧。”
稚玥倔強搖頭,哭腔濃重:“乾嘛要哭啊!為什麼非得哭!”
哭在她看來是認輸的行為,她不認為自己錯了,錯的應該是稚開煊。
周臣景:“我在。”
稚玥含著淚看他,不理解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周臣景端視著稚玥,看那張他最愛的臉,又說:“扛不住就哭,我一直在。”
“你可以反複確認這件事。”
前麵還好,聽到後麵的話稚玥眼淚嘩啦就往外湧,摟著他脖子,埋下頭咽嗚哭了。
他會一直在,這是她可以反複確認的事。
語氣的堅定讓今晚宛如遊魂飄蕩的稚玥找到了歸屬。
周臣景大掌放在稚玥背後,又怕她哭到反胃會吐,不擅長哄人的他也說了不少好話。
稚玥情緒發泄得差不多,緩過來後又嫌棄自己剛剛哭得好醜,開始吐槽自己。
周臣景聽她碎碎念,用紙巾給她擦臉。
“你以後不許拿這件事情笑我。”稚玥瞪著大眼睛警告周臣景。
眼睛紅彤彤的,像隻兔子。
還是他見過最凶萌的兔子。
周臣景:“不會笑。”
稚玥就看著周臣景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氣呼呼地錘他肩膀:“不許笑!”
這就是她不喜歡被人看到自己哭的原因之一,會被笑。
周臣景把稚玥扶起來,牽著她走出這片巷子。
才被取笑過,稚玥十分不配合,忸怩作態,周臣景直接一手摟過她肩膀,用力量上的絕對優勢把她帶走。
巷子黑壓壓的,掙紮一小會兒,稚玥老老實實窩在周臣景懷裡,甚至主動摟緊他腰身,跟著他出去。
有一段路沒有路燈,周臣景提前打開手機電筒照路,光亮微弱,遠遠不能安撫稚玥恐黑的心。
她越靠越近,周臣景差點兒從直走變成斜走。
周臣景看了眼前路,黑漆漆的,嘗試用聊天轉移稚玥注意力,“為什麼怕黑?”
稚玥警惕看向周臣景,想逞強說我哪裡怕了,又怕自己太囂張,周臣景丟下她跑走,難得乖巧說:“高一我生日的那天發生了一件特彆倒黴的事情,被鎖在一間屋子很久很久,當時還好吧,雖然不是一個人,也捱了下來,可是後遺症有些嚴重。之後這些年,不僅怕黑,也不喜歡過生日了,因為總會想起那時的恐懼。”
周臣景一頓,遲疑問:“一個人?”
稚玥瞄了眼周圍,湊近說:“悄悄告訴你,是和一個男人在黑暗的密室裡待了將近三十六小時。”
周臣景沒接話,稚玥乾笑說:“是不是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事。”
“沒。”周臣景落寞許多。
她怎麼會這樣想自己,假裝輕鬆調侃自己的態度令他心疼。
稚玥去看周臣景,不由得一怔,確實沒有,甚至感受到他對她的心疼:“事情沒有鬨大,被我爸媽動用一些關係壓了下來,沒人知道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