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就是應該怪下午坐了太久的車,而且同坐的人是貝爾摩德,神經高度緊張加上暈車,然後緊張兮兮的等了烏鴉先生幾個小時,先被放鴿子又被萊伊氣到吹風才會生病的。
反正因為暈車很難受,他完全沒發現自己是生病了。
要是他見到那位先生,說不定可以把這個病說成是被對方傳染的。
“那我們聊會天。”諸伏景光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坐在了床邊,“或者我給你讀故事?”
神代以知真的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諸伏景光的聲音很好聽,聽他讀故事絕對是種享受。不過他現在不想聽故事,或者說彆的事情比聽景光讀故事更重要。
很擔心……
他總覺得事情變得有些不對勁,感覺像是被人牽引著朝著什麼陷阱走去一樣。和幼馴染重逢快要一年整了,他遇到的事情已經堪比他過去的二十三年的總和了。
而且烏鴉先生的態度也十分曖昧不明,從一開始對他的安排就過於溫柔,神代以知相信自己的父親的能力絕對優秀到可以在組織裡當中流砥柱,但也不覺得對方和那位先生的關係足夠讓那位照顧他這麼多年。
就算他親爹,以神代以知對自己父親的了解,一向奉行體驗派讓孩子自由成長的教育方針,說不定高中畢業就不會再給他生活費要求他自己賺錢之類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那位先生這樣照顧的,一直都很擔心對方有什麼更大的圖謀,這也是他一直迫切地想要接受組織的任務的理由。
——把我培養到這個位置,肯定要索求些什麼吧?一定得到些什麼吧。
可事實上,他現在接受到的組織任務,還不如警視廳派給他的危險。警視廳的工作他都能保質保量地完成,沒道理組織還把他當成嬰兒一樣寵愛著。
“你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啊。”神代以知平躺在床上,抬頭看向諸伏景光,“還有零。”
諸伏景光想起了上次在club,抱著他一遍遍呼喚他名字的以知,如果一定要給那個情緒下一種定義,那就是在擔心他的安全。
謙虛地說,諸伏景光覺得自己足夠稱為世界上最了解神代以知的TOP3。很多時候隻要對方微微皺眉,他都能猜出來這是不高興還是想到了什麼彆的東西,這樣的熟悉是長久以往培養出來的,無需他人言語的默契與信任。
他很清楚以知的性格,雖然長了一張有些進攻性美貌的臉,很多人第一次見到神代以知,大概都會覺得對方是有些高冷不好接近的那種人。
實際上完全相反,以知絕對是他見過最好說話的人了,好聽一點的話就是善於為他人著想,難聽一點就是有點太過於在意彆人對自己的看法,有時候會犧牲一些自己的利益的那種奉獻型人格。
當然沒有到那種病態的程度,範圍也僅限於身邊的人,而且能成功攻略下神代以知成為他的朋友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這個也和他的性格有關,能很清楚的感覺到,神代以知似乎很害怕被彆人拋棄,對在意的人好到了可以拿出自己有的一切……諸伏景光覺得,憑借他和以知的關係,就算他現在提出一些無禮的要求,以知也肯定會立刻答應。
因為他們是朋友。
所以這家夥實在很讓人操心,當初他和zero畢業後就和以知斷了聯係,最開始他好幾天都會做以知變得像小學時候那種自閉樣子的噩夢,尤其是他和zero都不見了。
zero他不清楚,他是真的有回去在遠處偷看過他,發現以知看上去變得好像更開朗了也沒放下心。畢竟他也清楚,神代以知是個很要麵子的人,就算難過也不會表現出來。
但是他還是沒辦法真的出現在他麵前,報平安之類的都不可能。他們這樣的人,從接受任務的那一刻,原先的自己就已經死了,絕對不能和以前認識的人有聯係,否則就會帶來更大的危險。
他聽說過前輩的事情,因為沒忍住與家人見麵,妻子不小心叫出了他的真名,於是被組織處決了,連同他的家人一起也遭遇了滅口。
所以擔心也不能再見麵。
諸伏景光握住了神代以知放在枕邊的手,由於生病的緣故,對方的體溫比他的要高很多,熱度從掌心傳遞過來。
“我也不清楚,至少短期內做不到。”諸伏景光歎息一聲說道。
其實他知道的,雖然很艱難,但是他可以離開的確定條件是有的,那就是組織覆滅的那天。
然而他沒辦法在以知麵前說出這種話,在還沒塵埃落定之前,他也不能說這樣的話。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神代以知閉上了眼睛,聲音也越來越小,有些像自話自說,“要是我能再努力一些就好了,朗姆……GIN哥那個位置就足夠保住你們了。”
諸伏景光知道他現在正在發燒,意識不算太清醒,否則剛剛也不會在外麵學貓叫。於是裝作沒聽見神代以知說了什麼,隻回答了他的前半句話:“以知的話,像之前那樣,繼續當刑警就足夠了。”
“可是我不喜歡警察。”神代以知睜開了眼,眸中閃動著微光,聲音也變得軟了許多,“勉強還能忍耐一段時間,但是我完全不理解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工作,一點都幫不上你們的忙,要我永遠在旁邊看著嗎?”
“我覺得我真的特彆沒用,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彆人一句話就能把我身邊的人調走,隨便說句要見我,我就要在那裡跪幾個小時,連光明正大的叫你的名字都做不到。”
要見以知?
諸伏景光抓住了最重要的詞,他有種很強烈的第六感,這個人十分的重要。
剛打算問什麼的時候,外麵的門鈴又響了起來,算了算時間,大概是波本快遞到了。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來改變這個現狀吧。”諸伏景光聲音溫柔又堅定,帶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如果對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滿意,就去改變它,直到變成想要的樣子。”
“掌控自己的自由,再也不被其他人限製,能夠保護重要的人。”
他又一次做出了承諾。
“我會和你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