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瘋了嗎?巴特側頭看著盧娜介乎沉思與迷亂之間的神情,不解。
有很多很多事情,巴特都不理解,他隻是輕輕地握住盧娜的手,心想,死神到來的那天,希望自己也能夠如此平靜。
“巴特,不要去想死亡……”盧娜卻歎息般道。
“我爺爺……”巴特把頭埋在膝蓋上,“巴裡艾倫,你認識嗎,盧娜?大家都叫他閃電俠……”巴特試圖笑一笑,但最後還是變成了一個哭喪臉的表情,幸好沒人能看到。
“‘末日’到來的那一天,他和他的同伴們想要把中心的民眾們帶出來,但他們都沒能走出來……”巴特埋頭說著那些可怕的記憶,那些轟然倒塌的大樓,那些遊蕩在人群中的幽靈,那些仿佛來自地獄的怪物,還有……那些死去的人。
巴特抬起頭來,盧娜看見一雙絕望的眼睛:“那時候我6歲,媽媽和沃利把我藏在了地底下,所以我活了下來,可是所有人都死了。我從地下室爬出來時,整座城市都沒了。”
巴特驚恐地望著那些過去的日子:“然後我成了一個拾荒者,我在廢墟裡,在那些死者的遺物中尋找食物……我一直想去一趟正聯大廳,可是從來沒走到過,光活下來……我就花光所有本事了……而且,”巴特又露出了難看的笑臉,“我想他們也沒能活下來……”否則這世界不會變成這樣。
盧娜隻是安靜地聽著,蒼白的臉上無喜無悲,隻有淺淺的陰影,卻讓巴特感到一種安撫的意味。
是的,她救了他。巴特一遍遍確認著這個事實。
盧娜安靜了一會兒,直起身來,從長袍中掏出了那份書稿,巴特湊過去:“寫完了嗎?”
自從逃出集中營後,盧娜就一直在堅持寫這份書稿,用羽毛筆,用羊皮紙,即使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停止,巴特不知道這是什麼,但這對盧娜一定意義非凡。
“快了、快了……”盧娜又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塊小小的石頭,那塊石頭在幽暗的夜裡發出微亮的光芒,巴特幫她拿住,勉強照亮了羊皮紙,讓盧娜繼續寫作。
盧娜笑了笑,那一瞬間她看起來非常年輕。
這個夜晚,整個世界似乎隻有這一點微光,餘者全是無邊的黑暗,狂風的怒吼中夾雜著悲鳴與呼喚……
巴特驚恐地盯住洞口:“他來了……”他已經聽見了獄卒的沉重的腳步聲。
盧娜隔著亂發看了外麵一眼,沒有停下羽毛筆。
巴特想要放下星石,把兩人藏入黑暗,但盧娜堅決地奪過石頭,沉默地繼續寫……
“盧娜……”巴特咬了咬牙,不再阻攔她,轉身走到洞口,隔著風與黑灰,已經可以看見龐大的追殺者,“藍甲蟲……”
藍甲蟲已經發現了山洞中的逃亡者,他並不急著衝過去,他深知自己的強大與對方的弱小,他願意享受獵物臨終前的恐懼。金屬機甲內的殺手冷笑著,一步一步走向洞口,手臂上已經準備好了離子炮……
“盧娜、盧娜……”巴特已經看見風中的死神,他顫抖著微笑,問著身後一言不發的人,“我可以知道你的全名嗎?”
盧娜居然也掛著微笑,她甚至輕輕地說著:“洛夫古德(lovegood),我叫盧娜洛夫古德。”
藍甲蟲已經現身。
“巴特!”盧娜扔下羽毛筆,站起身來,走到巴特身邊,把書稿塞到他手中。
藍甲蟲把離子炮對準兩個同樣虛弱的逃亡者。
盧娜歎息般地笑著,轉身把巴特擋在身前,輕聲道:“死亡是另一場偉大的旅程……”
“盧娜!”巴特終於哭出聲來,但盧娜倒下去的同時,他懷中的書稿卻發出了金色的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