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竹聲音帶一絲哽咽:“時雨……這樣是不對的。”
時雨不明白她,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低頭,看她氣息那般亂,不禁喉頭滾一滾。他身體的感覺難以言說,他抓住她的手,想更親近一些。成姆媽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一道過來了:“女郎,藥熬好了,趁熱喝吧。”
戚映竹一抬頭,便看到時雨眼中那無掩飾的冰冷。
她一顫:“時雨!”
時雨低頭,踟躕了下,收斂了殺氣。他厭惡那個老婆子總是來打擾他,他恨不得擄走戚映竹,好日日讓七女郎陪他玩。但是時雨也知道,他要是殺了那個老婆子,戚映竹估計又開始哭哭啼啼。
時雨有些挫敗,也有些焦躁。
他煩悶不已,而戚映竹堅定地推他,用眼神示意他離開。姆媽已經上了台階,推門就能進來。戚映竹用氣音和他說話:“你快走吧,今夜不要過來了。你就算不走……今夜我也不會為你開門的。”
時雨笑:“你不會,你心軟,疼我。”
戚映竹麵紅,嗔斥:“胡說什麼!”
她硬是將他推了起來,催促他快走。時雨半推半就地站了起來,戚映竹鬆口氣時,他忽地低下頭,在她臉上偷親一下。戚映竹一愣,聽到時雨笑嘻嘻:“我明晚接你出去玩。”
戚映竹趕緊道:“什麼?我不去!”
時雨回頭看她一眼,他沒將她的拒絕當回事。戚映竹沒法跟他明確拒絕,因她身後,姆媽推開簾子過來。戚映竹緊張萬分,見千鈞一發之際,時雨身子一縱,從窗口翻了出去。
戚映竹手心捏汗地坐了下去,覺得和他說一會兒,比自己生一場病,也沒有輕鬆多少。
成姆媽看到窗戶下,桌案上的宣紙被風吹得刷刷響。成姆媽不滿地放下藥碗去關窗:“女郎,你不應總坐在窗下,吹風著涼了怎麼辦?”
戚映竹低著頭不語,收整自己的心情。她正兀自懊惱,原本她打算和時雨劃清界限……結果,又浪費了一次機會。
成姆媽嘮嘮叨叨地收拾桌上的宣紙,她無意地一抬頭,看到戚映竹的臉。成姆媽一震,駭然道:“你嘴怎麼了?”
戚映竹茫然:“什麼?”
成姆媽怒火高燒,抓住她的手,成姆媽又氣又傷心,渾身哆嗦道:“是不是哪個登徒浪子衝撞了你,你卻不敢說?女郎,咱們這就下山報官,老婆子絕不會讓你被人玷汙。難怪、難怪……我就說你這兩日不對勁,身子弱,還總坐在窗下乾什麼。
“你是不是怕麻煩,怕被侯府人說,才想自己忍著,不肯報官?女郎,你、你受苦了,是我沒看顧好你!”
成姆媽傷心得落淚,戚映竹心裡發緊。她好不容易哄著成姆媽離開,自己端了麵鏡子過來照。戚映竹望著鏡中那發絲淩亂、麵染紅霞的妙齡佳人,噗嗤一笑。
她聲音柔婉又俏皮:“姆媽,你瞎猜什麼,我還以為怎麼著了。不過是你方才去熬藥的時候,我趴著睡一會兒,口脂被吃掉了一點,不小心沾到了臉上……姆媽,快打水讓我洗一把臉,我這樣子也太難看了。”
可惡的時雨,竟用舌頭舔,將胭脂和口脂給抹開了!
成姆媽淚眼婆娑,半信半疑。戚映竹堅定說她想多了,成姆媽勸不動女郎下山報官,便也隻能接受女郎這個說辭。但是成姆媽有了心,發誓從此以後寸步不離女郎……便是要熬藥,也要拉著女郎一起去。
女郎是要嫁給唐二郎做高門夫人的,萬不可**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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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們遠遠跟蹤時雨,在時雨下山後,他們又在落雁山觀察了一整夜。確認時雨去的那處院落,隻有一個貌美女郎,和一個年老婆子。殺手們鬆口氣,笑:“原來是紅鸞星動了。”
一人道:“他是玩一玩,還是認真的?”
另一人答:“玩一玩吧……要是認真的,他就慘了。殺手豈能有弱點,惡時雨連這個都不懂麼……不過他也不用懂了,他會死在我們手下。”
一人道:“用這女郎,真能威脅得了時雨嗎?時雨那小子……我從沒見他有過什麼感情,對什麼人動過仁慈心。連樓主都說,他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是天生的殺手……要不是他這次跟秦小樓主合作,樓主也不會忍心除掉他。”
後一人回答道:“時雨當然不會對這女郎有什麼太深感情,但他現在正處在新鮮勁兒上。這個女郎現在是他的玩物,他怎麼會願意彆人動?”
眾人討論後,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們道:“再看看,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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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後,天放晴了。時雨想到夜裡要帶戚映竹去看什麼燈會,便興奮萬分。
他在威猛鏢局睡了一白天,傍晚時才出門。時雨走過街巷,被一處小攤前賣的櫻桃蜜餅吸引。那香氣甜絲絲,讓他想到戚映竹好吃的嘴巴。
小攤前的客人來來往往,生意紅火。小二抬頭,發現有一個穿著紅黑色相間武袍的少年,默默地在他們的攤位前站了許久。少年唇紅齒白,生得好看,大約是某個出來玩的小郎君?
小二熱情招呼:“小郎君要吃餅子麼?不貴,一個才三文錢。”
時雨眉目一動,他點了頭。
小二當即熱情地去為他包了一個餅子,遞給時雨。時雨手一張,一串銅板撒向小二掌心。小二心裡一動,看到時雨給了四個銅板。小二心裡樂開花,想這小郎君闊綽,竟多給了一個銅板當他的辛苦費。
不想小二還沒有收回銅板,時雨道:“等等。”
他將給多了的那個銅板,拿了回去。
小二微覺窒息:“……”
時雨人不走,他就站在小攤前,接過熱乎乎的剛烤出的蜜餅咬一口。當即,帶著櫻桃香的蜜汁流竄舌尖,細綿的乳讓人口齒生甜。時雨本就嗜甜,不禁眉目彎起。
他說:“好吃。”
他嘀咕:“應該讓七女郎也嘗嘗。”
小二隨意接口:“那你就再買一個唄,又不貴。”
時雨思考一下後,他忍著口水,收好自己咬了一口的餅子,用油紙包裹起來藏進懷中。他不肯花錢多買,反而說:“我帶去給七女郎嘗一口,她喜歡了我再買。”
小二登時不覺得他是哪家逃出來玩的小郎君了,心裡鄙夷:窮酸鬼。
他口裡的“七女郎”可真可憐,都吃不到情郎多買的一個餅子,還要跟他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