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時雨,今天大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彆想做儘壞事,還能成親!”
“惡時雨,交出‘九玉蓮’!隻要你交出來,我們青城派就退出圍剿,放你一條生路。”
時雨淡漠無比地看著他們,他敏銳的耳力和眼力,探知到更多的人包圍了這裡。
時雨看向那個最先想偷襲他的、此時仍靠著牆喘氣吐血的客人。他本來對所有人都不愛多說話,但是今日是他新婚之日,他不想開殺戒,不想誤吉時。
時雨嘗試著解釋:“照你的說法,如果我殺了你兄長全家,那是因為有人買你們一家的命。我不是你們的仇人,你們應該去找真正花錢要我殺你們的人。”
那人麵目猙獰:“話說的好聽!‘秦月夜’從不泄露客人身份,我隻知道是你殺了人!”
時雨奇怪道:“所以你自己都猜不出是誰想要你一家死?可見你們一家不是什麼好東西,想買你們的命的人多了。隻是那些人沒本事動手,雇我動手而已。我隻是做生意,我跟你們沒有仇。”
這客人冷笑:“沒有仇?!老子親眼所見!除非你告訴我,是誰買了我兄長一家的命!”
時雨認真道:“我忘了。‘秦月夜’應該有賬本記著,但是秦隨隨肯定不給你看。你可以想辦法,讓秦隨隨改變‘秦月夜’的規矩。如果‘秦月夜’願意告訴你是誰花錢買命的,你就可以找你真正的敵人去了。”
客人:“所以我還得想辦法撼動江湖上最大的殺手組織‘秦月夜’那已經行了百餘年的規定?不然我無法報仇雪恨?!”
他用的是嘲諷語氣,可惜時雨聽不懂。
時雨居然“嗯”了一聲:“對的。”
這客人匪夷所思地看時雨一眼,懷疑這個少年在逗自己玩。而其他那些來找時雨報仇的江湖人已經等不及,不耐煩道:“兄弟們,一起上!咱們幾大門派聯手,不會拿不下一個‘惡時雨’,他還是個小孩兒!”
時雨仰著頭,他慢慢地說:“我今天,不想開殺戒。”
眾人飛縱而來,一起衝殺來,冷笑連連:“好大的口氣!莫非真以為隻要你動手,就能殺乾淨我們所有人?”
“‘惡時雨’,你隻是一個人而已!你殺光這裡所有人,日後整個江湖都沒有你落腳之地,我們幾大門派都會追殺你,直到你死!”
“除非、除非……”
幾個大門派的弟子們蠢蠢欲動,不掩飾自己的貪婪:“除非你把‘九玉蓮’交出來!”
時雨錯身,長手一揚,襲殺他的人飛出去,他兩隻手握住了匕首。
而除了幾大門派的弟子,亂糟糟的沒有組織的江湖人,有的是為了“九玉蓮”,有的是跟隨大部隊來趁機尋仇:
“還我師父的命來!”
“我夫人就是你殺死的!”
“都是因為你,我家破人亡,再無歸所!你憑什麼能成親?你做夢!
“受死吧,‘惡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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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之時,轟一聲雷鳴,天外似有烏雲襲來。
戚映竹已經穿上了新嫁娘的衣飾,憂心忡忡地立在窗下,等了很久。吉時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那約定好來迎娶她的人,並未出現。戚映竹心裡七上八下,固執地站在窗口,盯著天上那飄來的烏雲看。
戚映竹喃聲:“要下雨了。”
戚詩瑛本來對時雨一肚子不滿,抱怨了很久。但她現在看戚映竹這般蒼白地立在那裡,如慘白清透的月光一般,隨時會融化。戚詩瑛心裡不忍,安慰道:“時雨那麼笨,那麼貪玩,說不定迷路了,說不定去買什麼好吃的。他肯定會來的啊。”
戚映竹搖頭,她喃聲:“時雨雖然散漫了一點,但他在關鍵事情上不會犯錯。他並不笨,隻是不在意很多事而已……但是婚事,他是在意的啊。”
他在意的事情,他不應該會耽誤。
戚映竹手指泛白,咬唇:“一定有意外發生。詩瑛,我們去鎮上看看吧。”
戚詩瑛跳起來:“你瘋了吧?你是新嫁娘,你是要被他迎娶的!你自己上趕著湊過去,賤不賤啊?”
她說話向來不好聽,戚映竹也不和她計較。戚映竹返身去取了傘,便要出門。戚詩瑛來攔,和她站在門口搶傘。戚詩瑛調整自己的語氣:“阿竹,你真的不能太寵著時雨。連成親這種事都要你主動,他還能乾什麼?你以後會被他壓得抬不起頭的!聽我的,新嫁娘肯定不能出門找他!”
戚映竹語氣急促:“萬一出事兒了呢?詩瑛,你不懂,時雨身份是有些特殊的……他和一般人不一樣……”
戚詩瑛奇怪:“他有什麼特殊的?他不就是一個四處溜達混口飯吃的江湖人麼?”
戚映竹不知道怎麼和戚詩瑛說,她也不能讓更多人知道時雨的殺手身份。雖然戚映竹不了解江湖事,但是殺手這種身份,自然應該知道的人越少,時雨越安全吧。
戚映竹不說話了,她堅定要出門。
二女在門口爭執,忽而砰一聲,木門從外被人一腳踹開。戚詩瑛靈敏無比地一把抱住戚映竹的腰,拽著戚映竹往地上一滾,躲開那木門撲來的力道。戚映竹被嗆得咳嗽,撐著手臂坐起,看到木門前,黑壓壓的,有人堵住了門。
戚詩瑛挺身,將戚映竹攔在身後,她警惕:“你們是什麼人?我告訴你們,我可是宣平侯府的千金,你們敢……”
來人嗤笑一聲,大步進門。戚詩瑛努力與人相抗,但她隻混過三教九流,武功三腳貓,哪是這幾人的對手。來人一刀切暈了戚詩瑛,目光看向那煞白著臉、向後躲閃的戚映竹。
進來的三男一女皆穿著雪白絨裘,天邊電光閃過,照亮他們的麵容。
他們走向戚映竹:“原來你就是‘惡時雨’要娶的女人?長得是挺漂亮,跟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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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豆大的雨點澆灌而下,劈裡啪啦,天地間雨聲震如鳴雷。
鎮中府邸,那些雇來的客人,七零八落倒在地上。時雨心疼自己的錢,他奮力保護這些人,可是他不下殺手,圍攻他的江湖人便氣焰更囂。持續的打鬥,晦暗的天色,讓時雨心中愈發焦慮。
時雨強忍著:“彆逼我。”
來人冷笑連連:“你一個殺手,殺手排行榜上如今排行第一的‘惡時雨’,你跟我們說,讓我們彆逼你?”
“你當日血洗天山派的時候,有憐憫過天山派麼?”
“交出‘九玉蓮’!”
“不然你和你那未過門的妻子就死在一起吧!”
聽到“妻子”二字,時雨猛地抬起眼。他眼中的光亮極,天邊閃電照亮他的眼。下一瞬,時雨麵前的人轟然倒地,未有反應過來的人,呆呆地看著地上緩緩流出的血線。
他們看到時雨手中的匕首,沾上了血跡。
時雨睫毛上沾著水,眼中寒氣森然:“你們碰央央了?”
有人警惕後退,大門派的弟子讓小門派的嘍先上前,等消磨掉了“惡時雨”的體力,再去撿現成。他們挑釁時雨:“你不是不殺人麼?哈哈,新婚之日,大開殺戒,‘惡時雨’,這婚事,你是成不了了……”
時雨身形如魅,飛身如奔。他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現在開口嘲笑的人麵前,數招相殺,一把匕首便抹了那人的脖子。時雨看向其他人:“央央呢?”
眾人不答,直上前來迎。
時雨焦慮不已,他握著匕首的手臂顫抖,忽而,聽到頭頂笑聲。眾人同樣聽到那笑聲清脆,伴隨著笑聲,一抹幽怨無比的笛聲從混雨澆灌而下。笛聲幽若,許多內力不強的人在笛聲中慘叫一聲,口鼻滲血地倒了地。
院中的所有人抬頭看去――
正堂屋頂,雨水如洪。奔洪般的雨簾下,一道白衣少女扛著大刀,立在屋頂上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少女身旁,一個戴著狐狸麵具的青年手持長笛,正用笛聲蠱惑眾人。
四麵八方,牆頭、屋頂、樹梢,站滿了黑衣人,冷然看著下方的廝殺。
眾人駭然:“閣下……莫非是‘秦月夜’新任的樓主,‘血海刀’秦樓主?”
“閣下……可是與‘血海刀’形影不離的‘狐狸刀’?”
“請問秦樓主,這是什麼意思?”
眾人指著四麵八方包圍著他們的黑衣人。
屋頂上的白衣少女朗笑:“沒什麼意思!來參加我部下的婚宴而已!你們耍刀玩,難道不許我們跟著玩麼?”
秦隨隨讚賞地看向那被人圍堵著的紅衣少年,咦一聲:“時雨哎,你這新郎服穿著,也不怎麼好看嘛。怎麼到現在才殺人呢,不想活了?”
下方人臉沉:“秦樓主,你若是此時要‘秦月夜’的殺手們出手,便是和整個江湖為敵。我們隻要‘惡時雨’,並不想與閣下為敵。”
秦隨隨嗤笑:“說的好聽。你們是想要‘九玉蓮’而已。”
她一聲口哨:“給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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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被人挾持,心疾突發,口不能言。她冷汗淋淋,說不出話,大雨劈啪澆下,整個天地被襯得霧茫茫一片。
挾持她的白衣人士們行走極快,也根本不管戚映竹能不能承受得住。戚映竹努力壓抑著自己紊亂的心跳,讓自己不在這時病情加重,然而她周身忽冷忽熱,心急如焚,越是驚懼,越是心跳難掩……
忽然,樹林稀疏間,一道人影從側方踩著樹樁大步躍來,手中橫刀劈下。
三男一女當即停步相迎,舉刀抵住。風停雨大,瞬間過招數十,來人刀刀砰然,如斷流洪,步步緊逼。
幾個被堵路的江湖人在逼迫間落了地,戚映竹也腳踩到實地。她仍被人裹挾,但她看清了前方擋住路的人。戚映竹顫聲:“閆大哥!”
一身黑色勁袍的青年抬目,將長刀豎起。青年俊冷,周身氣勢肅殺,他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幾人,客氣地拱手:“在下京城宿衛軍大將軍閆騰風,受邀來參加故友的婚宴。諸位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