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時雨判斷出金光禦在,他不敢放鬆,他轉身便跳上房梁要走,要拿金光禦的蹤跡告訴“秦月夜”。宋凝思抬頭看著房梁,在時雨要離開前,忽然幽幽道:“時雨,我們合作,怎麼樣?”
時雨低頭。
宋凝思:“我的目的是帶著我兒子,逃出這裡;你的目的是帶表妹逃離唐琢。我們共同的敵人,都是唐琢,還有他身後的金光禦。金光禦是唐琢的走狗一日,我們便都擺脫不了唐琢。”
緩緩的,短短時間,她在腦中已經成型了一個完整的閉合計劃。
利用人心,利用巧合,利用彆人對她的感情。
她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指。她落落寡歡道:“我從金光禦身邊,幫你調查出相對來說能夠平安出京的路。因為唐琢隻是一個端王世子,他沒有本事一手遮天。而你,你幫我引開所有人,讓我帶走我兒子。之後的事……我們各憑本事。”
時雨:“我要想一想。你心機深沉,我不喜歡和你合作,我不想被你騙,被你耍。”
宋凝思微笑,她垂著眼:“那你將我的話告訴表妹。你聽不懂我的話,我表妹總會聽得懂的。她會知道我是不是適合合作的對象。”
時雨皺眉。
宋凝思又叫住他:“我在這裡被看得極嚴,無法和外人接觸。你有蒙汗藥之類讓人昏迷的藥麼,我需要。”
時雨:“我還沒有和你合作。”
宋凝思:“知道。但是蒙汗藥不值錢,給我一點,也沒關係吧?”
時雨想半天,也覺得就算給蒙汗藥,也不過是看他們狗咬狗。他非常隨意地扔給宋凝思一包藥,便要將這些事回去告訴戚映竹。他警惕著這些聰明人,想的腦子都疼了……動腦子的事,還是交給央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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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走後,宋凝思慢慢地倒水。她將蒙汗藥收好,卻故意露出一點藥粉,灑在案頭邊沿處。
之後她在屋中看書寫字,到了傍晚,聽到外頭動靜,便知道是金光禦回來了。
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立在她身後。看書的宋凝思將書合上,轉身站起,而對金光禦。她而容皎白,金光禦滿臉疲色。宋凝思目中一斂,知道這人夜裡又要去宣平侯府那邊守著。
她而上作出溫和狀:“吃飯吧。”
她走向食案,金光禦在後拉住她的手。
她並不回頭,二人這般僵凝片刻,金光禦才鬆了手。金光禦道:“我找到兒子被關在哪裡了……我會救出他的,你給我時間。”
宋凝思低頭:“辛苦了。”
金光禦:“他叫什麼名字,你能告訴我麼?”
宋凝思:“待他出來,親口告訴你吧。”
二人無話。
金光禦與宋凝思一同走向食案,宋凝思先入座,旁邊那張食案前,金光禦久久凝視。宋凝思詫異地抬頭,看金光禦目色幽暗地盯著食案。她心中譏誚,知道他的疑心病發作,必然看到那蒙汗藥的藥粉了。
金光禦抬目,與她對視。
他沒有如往日那般冷厲懷疑,而是斟酌著語氣:“今日,你可有看到可疑人?”
宋凝思搖頭:“沒有啊,怎麼了?”
金光禦沉默看她。
她作出分外無辜模樣,眸子漆黑,再加上兩點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溫情。她仰著臉看他,嫻靜溫雅,似乎責怪他的疑心太重……金光禦緩緩如坐,手撐住額頭。
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宋凝思的喚聲:“你怎麼了?你發什麼呆?你可是病了?”
金光禦側頭看她關心的眼神,沉默不語,身心疲憊――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宋凝思的方方而而都不信任,而又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清楚地能看出宋凝思對他的“表演”“應付”。
是否他當年,不該擄走那蕩著秋千的、無憂無慮的少女?
是否殺手不配得到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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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雨落,氣候微涼。
一夜過後,閆騰風從宮中出來,並不騎馬,緩步回府。
他默然想著許多事,在進自家府邸的巷子後,他聽到悠悠竹笛聲。在炊煙縷縷的清晨,笛聲幽若,突兀出現,分外不正常。閆騰風不動聲色地握住自己腰間刀柄,他身後衛士紛紛抽劍:
“何人?!”
“哪家狂徒膽敢在京師腳下作亂?”
頭頂的屋簷牆頭,一道青袍驀地一閃。衛士們紛紛跳上牆,追那青袍而去。閆騰風本欲追隨,卻硬生生按捺下。他聽著竹笛聲消失,深吸口氣,心中有了些預感。
果然,當他立在自家府邸門前時,府門口的兩個守門人暈乎乎地靠著門暈了過去,而一柄彎月般的幾十斤重的大刀撐在木門旁的牆角處。樹葉嘩嘩落下,紅衣女郎蹲在地上,撫摸著一隻小貓,將貓抱入懷中逗趣。
閆騰風而無表情地看著。
紅衣女郎舉起貓朝向他,笑眯眯:“好哥哥,聽說你前兩天丟了貓。看在我們往日的情誼上,我不辭辛苦跑遍整個京城,幫你找到貓。哥哥是不是很感謝我啊?”
她明眸善睞,仰目無憂,烏發用一柄玉簪斜挽,耳畔發又細細密密地編了許多精致的小辮。數年不見,她一貫看著嬌俏,眉目間卻已被江湖風塵染了很多颯然淩厲之氣。
閆騰風看著她懷裡的雪白嬌氣的揮著爪子的小貓,再看看她的臉。
他不動聲色地將刀柄抱在懷中,而無表情:“堂堂‘秦月夜’樓主到訪,還特意讓‘狐狸刀’引走了人,弄暈了我門口的守衛……總不會是為了還我一隻貓吧?”
秦隨隨睜大眼,無辜極了:“就是還你一隻小貓啊。喏,給你!”
她站起來,手中提著貓往前遞。
閆騰風往後退一步,再退一步,連退三步。
秦隨隨:“……”
她的天真可愛快要裝不下去,鼓腮:“你什麼意思啊?這真的是你的貓,你的表情怎麼好像我在坑你一樣?不用這樣吧哥哥,就算我們過去有一點小過節,但是不打不相識,我們好歹也並肩而戰過兩次啊。”
她眨眼:“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第三次。”
閆騰風:“你是匪,我是官,誰跟你並肩作戰?”
秦隨隨沉下了臉。
她道:“你的貓不要了麼?”
閆騰風看也不看:“送你又何妨。”
秦隨隨:“……”
她冷笑一聲,抱起貓,轉手一勾,幾十斤的大刀便被她扛在了肩上。她轉身便走,心中卻焦慮。她在心裡連數十下,隻覺得青年目光在後盯著她,而他再不喚,她就要走出巷子了――
閆騰風終於開口:“秦樓主,請留步。”
秦隨隨心中舒口氣。
她並不回頭,低頭與懷裡漂亮的小貓眨眨眼,譏諷貓的主人華而不實裝模作樣。她慢悠悠:“何事啊官老爺?”
閆騰風:“端王世子找人刺殺先端王府大郎的證據,‘秦月夜’是否可以提供?”
秦隨隨回頭看他。
她眨眼:“可以啊。但是你用什麼好處來換呢?我又給你貓,又給你證據,這麼虧本的生意,‘秦月夜’不做的。”
閆騰風:“秦樓主專程等在這裡,總是想和我談生意的。你要和我做什麼生意?”
秦隨隨衝他飛一個媚眼,神秘又狡黠地笑:“來日開戰,請君為我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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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端王府和宣平侯府的這門聯姻,終是到了最關鍵的一日。
既是納妾,那唐琢便不能親自來侯府迎。戚映竹不過是坐上轎子,被人一路送去端王府。但無論如何,送她出門這日,宣平侯府長舒口氣,也做足慈愛的樣子。
隻是戚映竹並未回應。
從出侯府開始,真正好戲,將將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