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說的韓叔是誰,宋景明當然知道。
韓峰,是秦硯的養父,為人忠厚善良,在領養秦硯期間還辦了一個孤兒院,後來領養的人多了,搬過一次家,換的大院宋景明也去過幾次。
而韓峰領養秦硯的根本原因,就是他的女兒在三歲那年被拐走,導致家庭破裂,和妻子離婚各奔東西,後來他獨自一個人回到這個傷心地,迫不及待想忙起彆的事慰藉痛苦的創傷。
整整十五年,走失的女兒一直是韓峰的心病,他更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秦硯這些年也和警方保持聯係,隻是遲遲沒有結果。
宋景明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巧,秦硯在一個頒獎典禮上遇到了韓峰十五年都沒找到的線索。
他又翻來覆去看著手裡的照片,問:“你確定她是韓叔的女兒?”
秦硯道:“還沒做親子鑒定,就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但是三歲被領養,長相肖似韓峰,小時候的證件照和韓峰留存的照片幾乎一樣,這些信息對得上,他即便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也有百分之九十。
宋景明問:“那你要怎麼做?”
事到如今,也沒有捷徑可走,秦硯說:“我打算接韓叔過來一趟。”
韓峰等著一天已經等了十五年,隻希望不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宋景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秦硯又說:“你去找人安排,在告訴韓叔之前,我想先和簡雪談談。”
宋景明又是點頭:“好,我這就去。”
話落轉身就走。
然而走到一半,他突然響起什麼,腳步一停,“等等!”
見狀,秦硯問:“怎麼?”
宋景明轉回臉:“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傅嶽庭啊,大哥!”宋景明心情沉痛,“你是為了幫韓叔找女兒才想護著簡雪,有正當理由啊,你怎麼不解釋?”
“有區彆嗎。”
“哈?”
秦硯淡聲道:“不論簡雪是不是韓叔的女兒,在結果沒出來之前,我不希望任何人染指她。包括傅嶽庭。”
再者,這件事最佳的解釋機會是在昨晚,但傅嶽庭的反應大得讓他意外,也正好錯過了時機,現在再去解釋難免顯得刻意。
宋景明一愣。
他當然也知道簡雪對韓峰的重要性,沒有反駁,隻是嘟囔一句:“你和傅嶽庭關係那麼好,他會對你妹妹下手?”
秦硯說:“我和傅嶽庭的關係,沒你想的那麼好。”
宋景明無語:“關係不好,你把傅嶽庭送回家,還在他家裡住了一晚?你知不知道,除了你以外,傅嶽庭從來沒讓彆人在他家裡留宿過。”
聽到這句話,秦硯心中微動。
他看向宋景明:“你怎麼知道?”
宋景明得意地笑了笑:“兄弟我還是要有點東西比你強的。”
話雖如此,可他也沒再多勸,就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秦硯接到他的電話。
“約到人了,你今天幾點有空?”
——
傅氏大樓。
大會議室。
籠罩在眾人頭頂的陰雲幾乎凝結成冰,分明沒開冷氣,室內溫度卻仿佛凍得人瑟瑟發抖。
在座所有人不約而同低頭看著麵前的文件,幾乎想把頭埋進這薄薄的幾張紙片裡。
“噔”“噔”“噔”
傅嶽庭坐在圓桌主位,懾人的眸光漆黑得深邃,他看著空處,每個人卻都覺得他正在看著自己,那隻骨節分明的右手隨意搭在桌麵,食指輕點,發出的聲音在尤其寂靜的室內回蕩,帶著叫人窒息的緩慢節奏,像敲響在眾人心底,時間的流逝在此刻變得無比漫長。
傅總今天心情不好。
可以說心情極差。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大家不約而同選擇苟且偷生,一舉一動滿是小心翼翼,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唯恐被傅嶽庭注意到,讓噩運降臨在自己的頭頂。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傅嶽庭身旁的助理,突然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一聲。
“叮——”
像魔音灌耳。
傅嶽庭也在這道提示音中回過神。
他轉臉看向助理,深不見底的雙眸讓助理眼皮狂跳。
不等他開口,助理咽了咽口水,忙說:“傅總,是您之前交代我跟進的事,有消息了。”
傅嶽庭指尖頓住。
扣點桌麵的節奏被打斷,遲遲不落下的這一記輕響成了懸在眾人心頭的鍘刀。
就在大家擔心的時候,忽然見到傅嶽庭抬手微擺。
“今天先到這,都回去吧。”
眾人如蒙大赦,花了半秒功夫收拾桌麵,紛紛起立往門外湧去。
助理也是一喜,正要跟著往外跑,就聽到熟悉的冷冽嗓音響起。
“你留下。”
助理隻好惴惴坐下。
等到會議室清空,他才小心地問:“傅總,您有什麼吩咐?”
傅嶽庭說:“剛才收到了什麼消息?”
原來是這件事!
聽到留下他不是為了算賬,助理鬆了口氣,他掏出手機,把剛才收到的郵件打開,介紹著每個附件:“簡雪的個人資料,家庭背景,社會關係。”然後又打開信息,輕“咦”一聲,“乘方科技的秦硯秦總,今天約了簡雪吃飯。”
這句話落,助理感覺到周圍似乎氣壓驟降。
“秦硯約了簡雪吃飯。”
傅嶽庭重複一遍這句話,“幾點。”
助理趕緊低頭看一眼消息:“五點!”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