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翻看文件。
當然,看了半天,也沒看清第一行第一個字寫了什麼。
自從得知秦硯到了傅氏,他就一直為剛才的擁抱做準備,秦硯看到的不疾不徐,實際上他在心裡演練了無數遍,至今掌心還攥著秦硯肩頭後背的溫度。
自始至終,他沒和秦硯對視,不知道秦硯有沒有覺得他莽撞,又怕真的在秦硯臉上看到不悅。
直到所有人全部落座,會議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沒了寒暄當做背景,傅嶽庭避無可避,才合上文件,看向秦硯。
秦硯就坐在他正對麵,雙臂搭在桌上,雙手微交叉,妥帖的西裝袖口壓著文件一角。
傅嶽庭的目光從他骨節分明的五指劃過,落在他的臉上。
秦硯黑沉的眸光仍然深邃,麵色冷靜平淡,叫人看不透情緒。
但朝夕相處這段時間,傅嶽庭輕易看出他並沒有生氣,搭在扶手的拳就緩緩鬆開。
擔心他起疑,傅嶽庭很快移開視線,直接拐入正題。
助理在一旁膽戰心驚地聽著,到了中午休息,他才偷偷按了按胸口。
他之前還怕老板會被私事衝昏了頭腦,不過看來是他想太多了,畢竟這項合作雖然是傅總提起,可確實對傅氏有很大益處,這次洽談也完全沒有徇私的意思,簡單的在商言商,不用考慮裡麵的彎彎繞繞,他也輕鬆許多。
隻是他這邊的輕鬆氣氛,沒有傳染到宋景明的身上。
下樓吃飯的空隙,他接到一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
見狀,秦硯從桌前起身,和他一起到酒店走廊深處的空包廂裡,才問:“怎麼回事?”
隻剩秦硯在麵前,宋景明臉色更難看一分:“公司裡有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背著公司和外麵的人勾搭上了!”
秦硯道:“說清楚。”
“是研究部最近正在開發的新保密項目。”宋景明背著手,來回跺地泄憤,“上次你讓我多注意那邊的動靜,我就安排了幾個可靠的人盯著,一直都平安無事,結果就在今天早上,也就剛剛,說是發現了一條刪除到一半的拷貝記錄。”
秦硯微蹙起眉。
數據被拷貝。
乘方科技是以虛擬產業為主的公司,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有多麼嚴重。
“前段時間,市麵上就出現了一款盜版的虛擬偶像,雖然技術還不成熟,但是來得很蹊蹺,我當時就覺得不對,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出了內鬼!”宋景明看向秦硯,“研究部能有權限刪除記錄的沒有多少人,這些人手裡都有核心技術,老秦,怎麼辦,我們要不要馬上報警?”
“先不要打草驚蛇。”秦硯說,“他們手裡的技術都不完整,能給出去的有限,不足為慮,新項目也還沒有全部被偷走,否則外麵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你去把所有相關的人做一個背調,包括最近和什麼人走動,尤其是家人的賬戶資金,還有,儘量調出聯係記錄。”
宋景明聽完冷靜了一半,點頭說:“明白。”
秦硯看他的表情:“你能提前發覺,讓公司有時間補救,已經是萬幸,把事情查清楚就好。是狐狸,總會露出馬腳。”
“你放心,我不會讓彆人看出什麼的。”說著,宋景明的臉色才慢慢好轉,“這個混蛋最好從現在就開始求神仙保佑彆被我逮到!”
秦硯淡淡道:“記住,放長線,釣大魚。”
宋景明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繼續讓他偷?”
“嗯。”秦硯斂眸片刻,對他道,“順便找個借口,讓他們一起做事,從早到晚,不要分開。”
宋景明立刻會意,笑道:“好,我就看哪個孫子著急!”
兩人又聊了幾句,才轉身出去。
回到包廂吃過午飯,眾人又回傅氏談了半個下午,洽談告一段落。
秦硯離開的時候,傅嶽庭從門內送到門外,又一路送進電梯,送到公司正門口,來到秦硯車前。
傅氏的人也不得已跟著他一起送到樓下。
大多數人還在為今天傅總的熱情好客感到疑惑,隻有助理這個明眼人早就看透紅塵。
眼見分明也知情的宋景明還杵在兩人之間,他站在一旁,招呼了一句:“宋總。”
他離得遠,宋景明隻好走過來:“章助理有事?”
助理衝他眨了眨眼:“我能有什麼事,您還不了解嗎?”
宋景明:“……”
他摸不著頭腦,滿心裡隻剩一個問號,又不好擺在臉上,半晌才乾笑一聲,沒有搭茬。
秦硯餘光看過他們一眼,又看回傅嶽庭:“今天辛苦了。”
“沒什麼。”傅嶽庭隻說,“你先上車。”
今天日光很盛,雖然是下午,可空氣還是熱的,秦硯也不想讓傅嶽庭在外麵站太久,聞言微一頷首,轉身坐進車裡。
宋景明趕緊也繞過車尾坐進另一邊。
秦硯搖下車窗,對傅嶽庭說:“回去吧。”
傅嶽庭說:“我送你。”
秦硯說:“外麵太熱,你不要逞強。”
傅嶽庭說:“沒關係。”
宋景明在一旁聽得很不是滋味,感覺有哪裡詭異,卻怎麼也說不清詭異在哪裡。
司機這時發動汽車,剛拐過彎,他抬頭就看見傅嶽庭的助理站在一邊,在含笑對他揮手,笑得稀奇古怪,不知道在暗示什麼。
看著助理花一樣的笑臉,宋景明忽然打個顫。
這位,莫不是好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