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庭,保持冷靜!”
秦硯的聲音和他同時響起。
昏沉的酥麻飛速擊中了秦硯,讓他隻來得及留下含混不清的最後四個字:“不用擔心……”
語畢,現實裡的他闔上雙眸,直接昏迷過去。
下一秒,他從遊戲裡睜開眼睛,正看見傅嶽庭麵帶著迷茫和驚懼把他接到懷裡:“秦硯!秦硯?!”
“嶽庭。”“嶽庭,你轉身。”
“秦硯,醒醒!”傅嶽庭對身後的聲音置若罔聞,眼見秦硯突然昏倒,無論如何都叫不醒,他的呼吸漸漸顫抖,“秦硯,你不要嚇我……”
“傅嶽庭!”
傅嶽庭正慌忙從懷裡掏出手機,抖著手準備撥號,直到按下第一個數字鍵,他驀然怔住。
傅嶽庭?
他在遊戲裡的稱呼隻有名,沒有姓,對方怎麼會這樣喊他?
發現他終於有了反應,秦硯繼續道:“還記得我剛才跟你說過什麼嗎,保持冷靜。”
安靜蔓延一秒。
傅嶽庭低頭看了看懷裡失去意識的秦硯,才緩緩轉眼,看向遊戲裡虛擬的秦硯,眼神裡滿是驚愕:“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秦硯從沒想過,這件事竟然也會有暴露的一刻,但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
傅嶽庭臉上的慌亂褪去大半,卻又有震驚浮了上來,他難得說話打結:“可,你,剛才……”
秦硯分明還在他的懷裡,眼前的“秦硯”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明白他現在一定很混亂,秦硯先簡短解釋:“隻要你打開這個遊戲,我就會陷入昏迷,直到你關閉遊戲為止。”
傅嶽庭還是難以置信會發生這樣離奇的情況,真實的人,居然會進入遊戲變成一段數據?這簡直匪夷所思!
他把懷裡的秦硯小心扶到一旁沙發上,仔細看過秦硯臉上的確沒有絲毫痛苦的神色,才轉身走到“秦硯”身前。
他半信半疑,又不敢不信:“真的是你?”
秦硯說:“真的是我。”
現如今的科技越來越發達,竊取用戶資料、開啟監聽模式,也不是沒有可能。
傅嶽庭猶豫著說:“說一件沒有發生在這座房子裡的事。”
秦硯想了想,看向他,眸子裡的笑意在虛擬世界裡變得不太明朗:“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我知道你手上的傷是裝出來的。”
“什麼?”傅嶽庭立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胃潰瘍住院的那一次,不由眼神閃爍,但強撐底氣,“誰說我是裝的,那是真的!”
秦硯說:“好,那就算是真的。總之它因我而起,我也有責任照顧好你。”
傅嶽庭鬆了口氣,正要拉住秦硯的手,指尖卻直直從虛影裡穿透過去。
見狀,秦硯說:“關了遊戲吧。”
傅嶽庭點頭,隻是最後動手前又看向他:“關了遊戲,你真的會醒?”
秦硯說:“放心,我一定會醒。”
傅嶽庭才抿唇繼續動作。
秦硯看著他關閉遊戲,眼前霎時一黑,好像瞬間的功夫,就聽到耳邊傳來傅嶽庭的聲音。
“秦硯?”“醒一醒,秦硯?”
秦硯睜開雙眼,傅嶽庭緊張憂心的神情立刻映入眼簾。
見他醒來,傅嶽庭緊繃的下顎線條終於放鬆,按住秦硯肩膀的手卻忍不住愈發收緊:“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秦硯從沙發上坐起身,抬手按在他的手背,安撫他的情緒。
傅嶽庭還不放心:“真的沒事?”
秦硯笑了笑,索性舉例說明:“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醫院見麵嗎,我當時就告訴過你,我去檢查過,除了因為遊戲原因會昏睡不醒,我的身體其他機能都很健康。”
傅嶽庭仔細回想,果然有過這段對話。
但他緊接著就意識到——第一次在醫院見麵?那時候他和秦硯還並不熟悉。
想起這一點,傅嶽庭心裡頓時湧起陣陣不妙的預感。
他看向秦硯,一副想問又不願意認清現實的模樣:“那,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秦硯意簡言賅:“從一開始。”
傅嶽庭:“……”
在秦硯話音落下的瞬間,以往玩遊戲期間發生的一幕幕儘數在他腦海中浮現。
那麼久了,他以為記憶應該會淡化,可沒有,他對所有的畫麵還都印象深刻。像是從打開遊戲的那一刻起,經曆過的一切就種在了腦子裡。
這麼說,秦硯也會記得……
這麼說……
他在遊戲裡做過的所有蠢事,秦硯其實都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傅嶽庭堪堪放鬆的神色複又僵硬,表麵看上去冷酷如霜,然而隻有他自己最清楚,剛才心底裡滿腔的不妙預感,此刻已經化成陣陣燒灼的熱度,沿著血管一路攀爬,不受控製蔓延上來,讓他的耳朵眨眼間火燒火燎,耳後也一片滾燙。
秦硯就坐在他麵前,輕易看到他燒紅得仿佛滴血的耳朵,不禁笑意愈濃。
傅嶽庭的眼神也被他唇邊的弧度燙得不輕,趕緊移開視線,說話竟然又變得磕磕絆絆:“我……那時候……”
或許是生平最丟臉的時刻正在發生,傅嶽庭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又回到了和秦硯初遇卻不知道該怎麼結識的那段日子,連流暢對話都變成一種奢望。
秦硯笑著看他,忍不住抬手捏住他久久沒有褪色的耳垂,果然又燙又軟。
傅嶽庭猝不及防,微微一顫。
“那時候怎麼了?”秦硯手上稍用力,把傅嶽庭的臉推回來,和他對視。
傅嶽庭看到他臉上始終沒散的笑容,丟儘臉麵的窘迫才有了些許好轉:“你不生氣?”
“我不生氣。”避免話題繼續糾纏,秦硯接著說,“我在想,如果沒有這個遊戲,我們現在會是什麼關係。”
傅嶽庭心頭一緊,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什麼意思?你後悔了?”
即便早已經習慣跟不上傅嶽庭的思緒,可聽到這句話,秦硯仍舊歎了口氣,他正要說什麼,眼尾餘光忽然瞥到傅嶽庭身後。
由傅嶽庭親手製作的戒指套裝,在他昏倒時就被一時情急扔在地上,盒子還是打開的,露出裡麵兩枚灌注著傅嶽庭心血的戒指,戒指上,小巧卻精致的鑽石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恰時抓住了他的視線。
看到它,秦硯福至心靈,一個念頭悄然湧了上來,逐漸成型。
不過下一秒,傅嶽庭的臉從一旁平移過來,牢牢擋在秦硯麵前,語氣帶著小小的不滿:“你不會真的後悔了吧?”
秦硯捏了捏他的耳垂,無奈道:“怎麼會。”
傅嶽庭努力無視他無意間製造的撓心癢意,湊近過來:“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說話?”
秦硯說:“因為,我想到了送給你的回禮。”
傅嶽庭耳朵的血色到現在還沒有絲毫減退的跡象,可想而知遊戲的事實給了他多大的打擊,免得他多想,秦硯看他一眼,從沙發上起身,順便轉移了話題。
傅嶽庭跟著秦硯站直起來,聞言挑眉:“是什麼?”
秦硯沒有回答,而是越過他往前走了幾步,撿起地上的戒指盒,很快轉身回來。
傅嶽庭一直注視著秦硯的動作,見狀,沒能忍住內心的躁動,難免又油然升起一股期待,隻是回想起不久前才經曆過一次的大起大落,這股期待隻在胸膛裡轉了一圈,就緩緩消散了。
秦硯這時已經回到他身前:“還沒問你,怎麼突然送給我戒指?”
傅嶽庭目光偏移,不動聲色:“沒怎麼,可能是因為它做起來最簡單。”
秦硯略一頷首,隻從表麵,看不出有沒有相信這句說辭,頓了頓,他說:“嶽庭,一直以來,我都沒有送過你什麼東西,我承認,我太粗心大意,疏忽了這些,是你今天送給我的戒指提醒了我,也點醒了我。
“我也知道,有時候你還不能完全信任我,不能完全信任我對你的感情,但今天,我想肯定地告訴你,嶽庭——”
麵對這樣認真的秦硯,傅嶽庭放輕呼吸,深怕打攪了什麼。
秦硯再往前半步,他抬手捧起傅嶽庭的臉,好讓傅嶽庭辨清他眼底的真偽。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呼吸可聞,兩道灼熱的氣息糾纏,迅速燃起傅嶽庭的心跳。他不錯眼看著秦硯,呼吸都變得急促。
秦硯保持這樣的距離,回望著他,肯定地告訴他:“我也愛你。”
傅嶽庭倏地屏住了呼吸。
話音落下,秦硯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才繼續說:“現在我們走了明路,也沒有太大的後顧之憂,所以我想送給你一個承諾,當做這對戒指的回禮。”
傅嶽庭怔怔看他,喃喃說:“承諾?”
驚喜接二連三,居然還沒結束嗎?
“對。”秦硯說著,鬆手往後退了一步,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戒指,又看了看周圍,最後看回傅嶽庭,歎笑道,“沒辦法,事前沒有準備,希望你不會覺得場合太簡陋。”
聽到這句話,傅嶽庭眸光乍亮,剛剛在心底滾過一圈的期待,此時千百倍滾浪一般衝了回來,把焦灼的緊張染遍了他的全身,迫使他胸膛急急起伏著。
“你……”
說出一個字,傅嶽庭緊緊抿唇。
秦硯還什麼都沒說。
這次會不會又是空歡喜一場?
可並不是。
看著秦硯真的單膝點地跪在麵前,傅嶽庭直覺腳下似乎紮了根,把他釘在原地動彈不得,更做不出半點反應。
他隻能感覺到眼眶泛酸,眼尾發燙,還沒停止加速的心跳正不受控製變得愈發狂亂,幾乎要從喉嚨口蹦出去!
秦硯則單手搭在膝上,低頭看著掌心的戒指深深呼吸一次,才挺直脊背,將手裡的戒指緩緩舉到身前,麵向傅嶽庭。
他抬眸凝望著眼前這雙同樣浸滿感情的丹鳳眼睛,唇邊嗪著從來隻對一個人的溫柔笑意,他說:
“嶽庭,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砰砰!
耳邊是心跳炸響的美妙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