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我拿件披風來。”
小桃愣了一下。
餘初視線落在院子裡站著的小廝身上:“我一會兒要出門,今天風大,多穿點。”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拿。”小桃摸了一把臉,踉蹌著步伐,朝著屋內而去。
小廝遙遙的衝著她行了個禮。
“餘姑娘,大少爺讓我跟您說一聲,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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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叫汪小武,今年三十七歲,桃於縣人,前些年跟著村裡的人一起逃難來的。”
牙郎是個爽利的中年男子,灰色的粗布短打漿洗的發白,腳上踩著黑色千層底,小巷子路並不好,他像是腳底長了眼睛,每一步都避開了垃圾和汙水。
步伐的速度恰到好處,既和後方的人保持了一定距離,又不會讓彆人覺得跟不上步伐。
“汪小武靠賣苦力倒夜香為生,生性好賭,輸得多贏得少,家徒四壁,大閨女十四歲就被他賣給了春樓。”
“二閨女六歲,在賭場輸給彆人做了童養媳,要不是他的女人是個病秧子,估計早就當做賭本輸出去了。”
“這兩日,他無端的闊氣了起來,呼朋喚友,到處胡吃海喝,買了件新衣服,還給自己買了個小丫頭,說要……”
顧文瀾握著虛拳,放在嘴邊,餘光卻看向一旁的餘初:“咳咳——”
牙郞立刻止聲,拍了拍自己的嘴:“哎,您瞧我嘴上就是把不住門,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出來汙了兩位貴人的耳。”
餘初對汪小武買個丫頭來暖床,還是來聊人生什麼的並不在意:“你繼續。”
牙郞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同去喝酒的人,可能套過他的話,回來就傳他撿到了個寶貝,賣了個大價錢。”
三人走了足有一炷香時間,才在破舊的一條巷弄裡,找到了汪小武的家。
他家的大門基本上已經不能稱作是門了,到處都是刀斧砍過的痕跡,看起來,飽經追債人的摧殘。
門上坑坑窪窪,大洞小洞一堆,小破洞乾脆隨意放任,大破洞就用顏色不一的木料釘上。
這種門,連擋風估摸著都很困難,就彆說隔音了。
所以三人剛走的近些,就聽見屋內有嘩啦啦的搖色子聲音,還有兩撥不同的聲音在起哄,聲音幾乎要掀翻大門
“大大大——”
“小小小——”
顯然正賭的興起。
牙郞往前跨了一步,來到大門前,抬手拍門:“汪小武,你在家嗎?有人找你!”
他拍了兩遍都沒有動靜,正打算再拍一遍,屋內的動靜漸漸小了。
過了一會兒,大門被很不耐煩的拉扯開了,屋門發出幾乎悲鳴的摩擦聲。
“咿呀——”
從屋內探出半個人,黒瘦的體型,顴骨高起,胡子拉碴,消瘦的臉被胡子遮擋了大半,隻能看清一雙渾濁充滿血絲的眼睛。
他身上掛著件不合適的藍色精鍛長衫,袖子擼到肩膀,下擺皺的像是被風掠過的水波。
汪小武看見拍門的是牙郞後,表情有些不好:“吳牙郞,以前不是求您來也不來握這破屋子,今天怎麼有空來看看。”
“今日不是我來找你。”吳牙郞側過半身,露出身後的兩人來,“是這兩位貴人,找你有件事想要問問。”
汪小武臉色一變,一把抓著門就想關上:“今天我還有事,不見客。”
牙郞速度比他要快,單腳踩在了門縫中間,抵住了汪小武的關門。
“哪天不能賭?”牙郞咬了咬牙,低聲勸道,“他們來你這一趟也不容易,你要不就見見?下次做買賣,我讓你一層利”
汪小武見關不了門,乾脆放開了大門。
他視線落在顧文瀾腰上的玉佩上,又在餘初臉上打量了一圈。
“進來吧”
第4章
駐地四大區,共計十二個食堂,醫院食堂能殺入前三,小籠包功不可沒。
餘初安置完古代小男孩,天已經蒙蒙亮了。
一夜未睡,她肚子早就餓過勁了,買了倆花卷隨意啃了,然後準備去小籠包的窗口排個隊,給自家領導帶上兩籠。
那人除了工作,其他方麵都是一團糟,脾氣不好所以人緣一般,生活沒有規律,作息顛倒,三餐不定。
開始還會勸上幾句,後來知道是無用功,就定期去看看那人,帶個早餐水果過去,順手替他收拾個屋子。
慢慢的,兩人也形成了一種默契。
今天排隊的人比預想中的要少,一眼看去,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排著,一度讓餘初懷疑自己走錯了地兒。
她退後了了幾步,抬頭重新看了招牌,才確定自己沒排錯。
和往日動不動排到餐廳門口的情形相比,今天實在過於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