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手剛好跟楚小哥的右手在半空中正式交握,借著楚小哥的拉力,三下五除二就翻到了牆頭。
下地的時候,楚小哥依舊借助了繩索,餘初卻不用,雙手掛在牆頭,輕輕往下一躍。
反而比楚小哥快了一步。
餘初站在原地想了想。
她好像把某人忘了。
算了,不管了。
╮(╯▽╰)╭
***
楚小哥腿腳不便,但是不耽誤他行動利索。
兩人撤離的很是果斷,在司城防的人馬回援之前,迅速的撤離了原地。
來到糧倉附近的時候,餘初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先停了下來。
她將全城的街市在腦子裡迅速建模,然後調整成鳥瞰模式,粗略的勾勒出了京都的街道縱橫圖。
餘初半蹲在地上,撿了塊石頭,在地上泥地裡隨手畫著,幫助自己腦子裡形成路線圖。
楚小哥看了一會兒:“你要去西市?”
餘初點頭,視線仍舊盯著泥地之上,解釋道:“四大書院今日將論學台擺在西市,我還得找個人。”
他跟譚大爺曾經約定好,去論學台接頭。
兩人若是在司城防附近彙合,目標太大不說,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也容易全軍覆沒。
而論學台情況比較特殊,此時龍魚混雜,科考學子、貴族、皇族、平民、朝廷大員,全員彙集……司城防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嫌犯”,把現在和未來的統治階級,全部得罪一遍。
混進去聽完一場後,然後跟著人群散開,他們再想找譚大爺,無疑是大海撈針。
原本,這裡麵沒有她什麼事兒。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露過麵,也沒有表明過身份,按照原本的計劃,她應該補個妝,跨個籃子一邊逛街一邊去論學台,就是當麵遇到司城防的武裝力量,隻要麵不改色的走過去就行了。
可現在不行,她還帶了個趁亂越獄的家夥,還不忍心把他也扔下不管。
——譚大爺就是扔到雨林中,也能荒野求生十二年的人,記得就管一下,忘記也不打緊。
楚小哥看著餘初的後腦勺,忍不住戳了戳她的紮的亂糟糟的發髻:“餘初。”
餘初回過頭:“嗯?”
楚小哥沒注意餘初回頭,手沒來得及收回來,戳在了餘初的額頭上,覺得手感不錯,又戳了一下:“我知道怎麼走安全。”
餘初:“……”
楚小哥你三歲麼?
她往側了側頭,躲開了楚小哥惡趣味,把手上石頭丟掉,從地上站了起來:“那走吧。”
楚小哥曾經為了混進顧府,喬裝成戲子,去後宅唱了幾天摸清楚地形,一路帶著她安全走出去。
現在他說知道怎麼走,餘初自然是信的。
***
楚小哥帶餘初走的是一條看似不是路的路。
中間穿過城中村,廢棄的宅基地,甚至有一小片路邊荒涼的墓地。
後來越走越熱鬨,經過菜市場,經過紅燈區一條街,在沒有路的地方,甚至穿過彆人的茶館……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雲錦的時候他也是一副地頭蛇的模樣,會唱戲、知道各種市井潛規則,對各種地形街道了如指掌
餘初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在看著一個活著的謎團,這常年混跡在最底層人才有的特質外麵,他又是一個寫著一手好字,談吐不俗,言行舉止都是一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樣子。
克製、有底線,卻不古板。
她歎了口氣。
歎完氣後,她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歎氣。
“你再分心,要撞到牆了。”
餘初回過神來,前方領路的楚小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正半低著頭看著她。
她打量了一眼四周,這裡的環境十分熟悉——已經到了西市入口了。
“到了?”
“前麵就到了,你站在這稍等一下。”楚小哥走上前幾步,到了竹編的攤位前,“老板,給我頂鬥笠。”
初夏的日頭正盛,書生不比普通人,能夠站著曬上一天。
所以入口就有很多人擺上了遮陽工具,紙傘、鬥笠、帷帽,還有不知道哪個池塘挖來的大荷葉。
楚小哥挑了個帽簷低的鬥笠,戴在了自己頭上,帽簷微微向下蓋住了半張臉後,轉身還在隔壁攤位買了一支大荷葉。
楚小哥將大荷葉遞給餘初:“給。”
餘初一方麵佩服楚小哥越獄逃亡弄得跟逛街一樣閒適,一方麵看著荷葉覺得囧囧有神,後退半步醜拒:“楚先生,你太客氣了……”
“你不是還要找人嗎?這個既不遮擋你的臉,又能遮陽。”楚小哥笑著抓過餘初的手,將荷葉的一頭塞進餘初的手裡,看了幾眼後,滿意點頭,“走吧。”
於是,在西市的論學台下。
彆人姑娘要麼手握紙傘,要麼頭戴帷帽,要麼坐在車中隻掀起一角車簾。
隻有她,手握一支荷葉。
頭上一片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