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初假裝沒有聽到身後的笑聲,放開擦麵具的衣擺,起身站了起來,麵向圍觀群眾:“都圍著乾什麼,看戲呢?散了散了。”
人群散了一大半,還有一群老油條了解界衛的行事風格,知道他們紀律嚴明,從不輕易遷怒人,見有熱鬨就不舍得離去。
有好事者大喊:“小妹妹,你彆忙著趕人,哥哥也有個問題要問你。”
餘初抖了抖滿是褶皺的袖子:“嗯?”
“你賣的是什麼,哥哥去關顧你的生意呀。”
頓時,起哄聲此起彼伏。
“我——”餘初拉長了聲音,突然轉過身去,再次麵向背著竹簍的青年。
她抬高一條腿,屈膝重重壓在青年的肩膀上,利用全身的重量強迫他側過頭去,雙腿“碰!”一聲跪坐在了地麵上。
隱隱的,有骨頭卡啦啦的聲音傳來,聽的人牙齒發酸。
一群老油條看的後脊背發涼,你抬頭看看路燈,他低頭瞅瞅鞋子,不一會兒儘數作鳥獸散狀。
一個不剩。
背對著眾人的餘初眼底越發澄明,她伸出手,在竹簍上方頓了頓,果斷的挑開了竹簍蓋子。
——隻見一名麵黃肌瘦的小男孩兒正坐在竹簍裡,麵兩頰通紅,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懷裡抱著的正是她丟失的礦泉水。
受對方不畏死的情緒影響,餘初腦補了恐怖襲擊的畫麵和死士刺殺的狗血劇情。
甚至在打開竹簍前,預設了很多種情況,比如□□,或者劇□□散,再不濟,就是毒蛇蠍子……毒人毒死一片,要人半死不活什麼的。
沒料到會隻是個病怏怏的孩子。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她眨了眨眼,在自己中衣袖子裡掏啊掏,掏了半天。
——終於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來。
剝開糖紙,遞上前去:“吃糖。”
孩子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餘初,再看了看糖果,慢慢張開了嘴。
也不知道是糖的原因,還是孩子病的有些懵,等他安靜吃完糖後,餘初很輕易的就把孩子抱了出來了。
沒有哭鬨,也沒有反抗。
看著像是五六歲的孩子,卻輕飄飄的,抱著沒有什麼重量。
他身上都是濃鬱的草藥味,穿著一件鬆垮垮的藍色絲綢衣服,褲子也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時間也判斷不出來了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不過——
她伸出手,覆在孩子的額頭上。
燒成這樣,不能再拖下去了。
***
“傷口感染導致的高熱”
李醫生低頭寫著病例,年近四十的他看起來像是三十出頭,戴著銀邊眼鏡,依舊是那張沒有波動的臉:“要是再晚上一兩天,不僅要麵臨截肢,內臟器官可能也要開始衰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