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爺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隔壁郡守家的千金就和她們家英台不對付起來。
往日英亭在英台身邊守著,英台還時時吃著她的虧。祝老爺簡直不敢想象,書院裡隻剩下英台一個人的時候,她會被這位小千金欺負成什麼樣。
偏偏他們家說一不二的夫人喲,總是說什麼玉嬋有分寸,而且這樣英台在書院裡就有了一個能治得住她的人,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祝老爺隻好哭唧唧地求著邱玉嬋手下留情了,邱玉嬋笑眯眯地說:“放心吧,祝伯伯,我一定會的。”
祝老爺更加擔心了,要不是英亭年紀大了,他非得把他一起打包上尼山書院去不可。
“咳咳,玉嬋啊,船快開了,你趕緊啟程吧。”邱樹集慶幸祝家父女倆為他擋槍,自己僥幸逃過一劫。
“好啊,那爹爹、祝伯伯,玉嬋就先告辭了。”邱玉嬋身著男裝,十分自然地同他們拱手告彆。
不過臨上船之際,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爹爹,回家以前,女兒正好路過清河崔氏,就順道到外祖家探望了一番,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很想娘親呢。
女兒看您最近公務繁忙,大概也沒什麼時間陪娘回去。正好小舅舅最近要來上虞辦事,女兒就請他順道接娘回去住幾天,剛剛我派去的人應該已經把口信送到了,爹爹你快回去招待人家吧。”
這會兒臉綠的人成了邱樹集,上虞和崔家的距離不近,蘭秀是好久沒有回家探望過二老了。
可這逆女!等他有時間了,難道他不會陪著愛妻回去嗎?偏她有主意!蘭秀要真在這個時候回了清河老家,他幾時才能再把她接回來?
難得家裡沒有了礙手礙腳愛黏人的長女,結果他非但不能跟妻子更親密一些,反而還要跟妻子分離數月?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邱玉嬋頭也不回地上了船,連點問清楚情況的時間都不給邱樹集留。
崔家小舅舅確實要到上虞辦事,隻他並非是邱玉嬋的親舅舅,所以外祖父外祖母之前讓他順路接崔蘭秀回去的建議,早就被邱玉嬋婉拒了。
可是現在嘛,表舅也是舅嘛!
就像外祖父、外祖母和小舅舅自己說的那樣,大家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她爹竟然送了這麼份大禮給她,邱玉嬋說什麼也要幫他把公務繁忙、沒時間陪妻子回家的問題給解決了!
邱玉嬋一上甲板,渡船就啟航了。
邱樹集顧及到自己的身份,實在是不好意思站在岸邊衝邱玉嬋大喊大叫,隻好含淚咽下了這個啞巴虧。
上了渡船,邱玉嬋正是報複完了、神清氣爽之際,船內突然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男子漢大丈夫,離個家還要膩膩歪歪,真叫人沒眼看。”
邱玉嬋往船艙內望去,上虞離杭州的距離不近,曹娥江這不是這條船的始發地,所以這條渡船其實很大。
它被分成上中下三層,下層人力劃船;中層有幾間隔間供人休息,隻那隔間大多又小又暗,多數人隻做休息之用,閒暇之餘,還是喜歡來上層透氣。
剛剛開口諷刺邱玉嬋的人就坐在最上層的船艙裡,他穿著寶藍色的華服,眉短而粗、唇厚而黑、一雙眼睛被縱欲過度的青黑包圍,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邱玉嬋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偏偏挑釁她的人又一副讓人的心情雪上加霜的長相,她連挑釁回去的心情都沒有,直接笑著威脅道,“沒眼看?怎麼?你那雙招子不想要了嗎?你若是不想要了,本公子不介意做做好人好事,幫你把它們摳出來。”
那寶藍華服的男人本來故作風雅地搖著折扇,一聽邱玉嬋這話,再一看邱玉嬋的身量——他收起扇子,吊起眉梢,凶道,“小白臉,你是在威脅本公子嗎?”
邱玉嬋看著手指尖不說話,盧鴻遠隻當她是怕了,正想乘勝追擊,邱玉嬋身後突然傳來兩聲“砰砰”的輕響。
盧鴻遠抬頭看去,一個黑著臉、接近兩米高的壯漢正站在邱玉嬋身後,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