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沒能等來這一天,因為娘親她……自儘了。
她死去的那一天,臉上繪有很漂亮的妝容,長長的一條疤痕被花黃遮住,黛色的眉毛和緊閉的雙眼都被用心地繪製過,嘴唇因為胭脂的緣故,始終都很嬌豔。讓人看不出,原來……她再也不會睜開雙眼了。
當時,比起難過,馬文才更覺得驚訝和一種如墜夢中的難以置信。
怎麼會呢?娘親為什麼要離開他?離開這個家?
他不再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也最留戀的人了嗎?
她明明這樣說過的呀,他現在是做錯了什麼嗎?
做錯了什麼呢?
他才會永遠失去她,永遠也沒有彌補的機會……
他就在這樣日複一日的困惑,和對僅剩的、唯一的、不敢再失去的親人的依賴和惶惑間越長越大。
隻是越長大,他就父親的留戀和依賴就會消磨得越來越少。
他慢慢地可以分清對錯,但同樣也在日複一日的成長中,變得越來越像他那個冷血無情的父親。
他覺得,他們兩個可能都不配擁有真心和感情。
可是現在,邱玉嬋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了。
他又覺得,兩個冷血無情的人,確實很難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溫暖。他和父親之間橫亙著整個童年和母親的一條命,能夠做到世俗意義上的養育和反哺應該也就夠了。
除此之外,他們的人生、他們的感情生活,還是分開來得好。
“所以呢?”聽完他成長經曆和下定的決心的邱玉嬋終於忍不住了,“就這啊?”
“什麼?”
因為性格因素,所以馬文才總是恥於跟人分享自己弱小的過去。
但是顯然,如今他在邱玉嬋麵前,是不會有這個心理障礙的。
這也就是他現在惴惴不安,中間還夾雜著他不容褻瀆的親娘。不然他能拿自己的童年經曆賣一噸慘,讓邱玉嬋好好欣賞欣賞她無法抗拒的他哭起來的樣子。
隻是有一點,馬文才卻不能太確定。
時人崇尚孝道,講究一個“孝子事親,不可使其親有冷淡心,煩惱心,驚怖心,愁悶心,難言心,愧恨心。”
馬文才不確定,自己隻是準備在父親年老的時候奉養他,這種想法究竟能不能為邱玉嬋所接受。
邱玉嬋當然不能接受,“恕我直言,文才兄你的想法未免還是有些狹隘了。”
馬文才麵色一白。
邱玉嬋緊接著道,“你如今的優秀,離不開伯父在你幼時對你的嚴格要求。”
馬文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自暴自棄地沒有出聲。
好在邱玉嬋沒有要賣關子的意思,“伯父一生都在奉行這樣的準則,我覺得我們應該尊重他的想法。所以你覺得,除了在金錢上奉養他老人家以外,再給他報個班如何?”
“嗯?”馬文才的腦袋上緩緩地、緩緩地飄出一個問號,“什麼是‘報班’?”
邱玉嬋嘴角的弧度愈發地趨向於完美,“就像他小時候請人來教育文才兄那樣,文才兄你也應該請夫子來教導馬伯父啊!
正所謂活到老,學到老。老了!就更應該學習知識!
馬伯父一生要強,要是老了以後太極打不過彆人怎麼辦?還有,他還有什麼興趣愛好沒有?
對了,小的時候,他嫌你寫字不好看,沒有名家的風骨。唉,多大事兒啊,等他老了,你給他把楷書、行書、草書甚至是他年輕時沒有涉獵過的簪花小楷,總之通通都安排上!
這樣,他老人家的精神世界不就能豐富起來了嗎?
還有馬伯父事事都不喜歡落於人後,你不喜歡的劍術、刀法、書法……他樣樣都要求你比彆人強。
像馬伯父這樣位高權重、人格‘高尚’的大貴人必然是嚴於律己,寬於律人的啊。既然他對你都有這麼多的要求,那他對自己肯定也隻會更加嚴格。
所以文才兄,你一定要記得多觀察觀察,周圍有哪些年紀大的老人擅長什麼,你一定不要吝嗇,記得一定要請人來教導伯父哦。”
作者有話說:
1、孝子事親,不可使其親有冷淡心,煩惱心,驚怖心,愁悶心,難言心,愧恨心。——袁采
2、嬋嬋子之所以鋪墊那麼多,是為了告訴文才兄,要怎麼才能不留人話柄地“反哺”回去。
3、騷操作還沒完呢,下章接著寫~
4、周末給大家加更,這周的目標,是送走渣爹!渣爹走了以後,就是比賽的劇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