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課可是要出門的,要是正好趕上了下午,考察官就隻有先稍作休息,等到什麼時候有上午的課程了。
偏偏梁山伯不知道自己怎麼惹怒了馬太守,這些天見縫插針地想要跟他解開誤會。
被他嚇到的馬太守真是片刻也不敢耽誤,甭管文課武課、上午下午,總之隻要是能讓他儘快離開這裡的,那就是好課!他就一定要當場參與考核!
不到五天的功夫,人是肉眼可見地曬黑了一大圈!
馬文才都沒有想到,當初他隨口編造的那番話搭配上梁山伯的性格,竟然能造成這麼好的效果!
這些天裡,他跟他爹和梁山伯罕見地沒有了隔閡。
也願意關心他爹了——見天地打聽他爹最新的行程和下落。
也願意跟同窗友好相處了——但凡是梁山伯上來向他打聽他爹的下落的,他絕對沒有二話!為他指路的時候,那鼓勵的眼神簡直不要太真誠、看好他的態度簡直不能再明顯!
反差大得連邱玉嬋都忍不住發問了,馬文才就毫無保留把前因後果都給她說了,於是這兩個缺德冒泡的家夥,就這麼一路吃著一枝花馬太守跟老好人梁山伯的瓜,一直到馬太守離開書院為止。
馬太守臨走的時候,邱玉嬋還有點遺憾,“唉,這個梁山伯,大家都知道,這段時間裡,他對馬太守的關懷和照料肯定是發自內心的啊!
怎麼成績一出來,他就連送都不來送人家一程了?
我們這些知道他本性的好同窗當然不會誤解,可萬一彆人要是誤解,那可怎麼辦呀?”能說出這番論調的,一聽就是瓜沒吃夠的樣子。
“不妨事,”她是如此,馬文才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等將來我找個機會,請大家一起到杭州遊玩,到時候他鄉遇故知,驚喜程度豈非更上一層樓?”
邱玉嬋和馬文才對視一眼,默契地伸手擊了個掌。
***
考核結束以後,擺在大家眼前的、最要緊的事情,就成了即將到來的九月的比賽。
臨近賽點,所有的文課都為他們停了下來。
不過他們也不需要再搞那些大規模的練習,隻需要每天騎騎馬、練練劍,保持一□□感和手感就好。
短短的幾天時間裡,祝英台險些又跟他們發生了一次衝突。
她本來就因為團體狩獵賽的事情,跟書院的其他學子有些不睦,甚至險些因此牽連到單人的馬術比賽。
當時有梁山伯在一旁勸著她、哄著她。
如今梁山伯考核成績不佳,沒辦法再哄他。反倒是她,也想如法炮製地哄人。
隻是這最後幾天吧,雖然不用正式訓練,但為了保證幾天以後的比賽不出錯,很多確認參賽的學子依舊會到演武場和馬場上練習。
甚至是一些沒有參與比賽的學子,因為集體榮譽感,也會跟著到這兩個地方,去為大家加油鼓勁或者陪同練習。
來是為了書院,不來的話,嚴格來說大家也沒辦法譴責她些什麼。
可是書院的文課都停了,就為了他們能夠好好練習,祝英台卻拿著這段時間來談情說愛?
法理上大家沒辦法懲治她,但是道義上大家真的覺得接受不了她。
祝家小小姐多麼敏感的一個人?這些人看她不順眼,她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心裡同樣覺得這些人多管閒事。
武師兄都沒要求他們一定要到場訓練,而且這麼幾天時間,難道她訓練了實力上就能有質的飛躍?
反觀山伯,剛剛被馬家父子倆背刺。她要是安慰不好他,讓他留下了心理陰影可怎生是好?
也就好在比賽馬上就要開始,雙方雖然各自看不慣各自的,但是在這最後關頭,到底也沒有爆發出什麼大的矛盾來。
三場比賽,第一場比的是劍術,日子就定在九月初三。
初一那天,所有學子就在書院的安排下來到了杭州的白雲書院。
不錯,萬鬆書院不愧是杭州第一書院,不提朝廷的嘉獎、有出息的學長們的回饋、甚至是就讀的這些富家子弟的讚助,美人山長自己就是一個不缺錢的。
於是他在征得大家的意見以後,就讓梅儀婷把所有人都安排上了。
好在白雲書院是杭州的老牌書院了,地方大、自帶馬場不說,書院周圍的客棧更是不小。
跟他們比賽的鬆落書院很是看重這場“友誼賽”,早早地就派人將這次比賽的消息宣揚開了。
白雲書院的院長突然之間收到了許多的拜帖,他合計了一下,索性和周圍的客棧合作,讓感興趣的書院都能派出一定數量的夫子和學生們來參觀這場比賽。
這裡就能看出萬鬆書院在杭州眾書院中的地位了,類似的比賽,其它書院的其它書院之間也舉辦了不少了,能請到他們附近的幾所學院的夫子或學生們來觀賽,就已經是賽事盛大的表現了。
可是萬鬆書院要和鬆落書院比賽的消息一傳出來,杭州大大小小的書院都表示自己想要派人來。
不管他們是來參觀比賽的,還是想要見證萬鬆書院的衛冕或鬆落書院的加冕的,反正這都是其它書院沒法擁有的排麵。
相較之下,萬鬆書院這個即將要參加比賽的書院,內裡的學子卻是比他們還要放鬆許多。
這些人初一的時候就下了山,傍晚時分趕到白雲書院和白雲書院周圍的客棧,晚上就表示自己要出門閒逛、不是、是參觀一二。
沒有分毫比賽即將開始的緊張。
從鬆落書院到白雲書院的距離,可比萬鬆書院到白雲書院之間的距離近多了,但是他們一律表示,自己要等到第二天正午時分才能到。
一來就為了保持紀律的嚴肅性,二來也是為了隊伍裡的“秘密武器”不被曝光。
雖然這些個所謂的秘密武器,早就被武師兄這個二五仔打聽出來了也就是了。
劍術比賽上,他們書院要注意的是他那個天賦出眾的表弟。
據說他的這位表弟,是他們聞人家天賦最高的人。
雖然迄今為止,還沒打敗過武開泰一次吧。但是武開泰這麼多年也沒回去過一次了,誰知道他如今進步到哪個地步了?
而且據傳這小子年紀大了,還學人家時髦地來了一個離家出走,不對,是出門曆練。
這小子的運道倒是不錯,真讓他在外頭遇上了一個世外高人,歸家以後,劍術簡直是突飛猛進地進步。
據說這小子嘗到了甜頭,天天躍躍欲試地想要往外跑。
武開泰他舅、這小子的親爹,是既想打斷這皮小子的雙腿,心裡又覺得舍不得。
結果他爹不知從哪兒得來了這麼一個消息,就寫信給他的大舅哥,讓他放心地把這皮小子放到自己的書院裡來。
這本就是他們早就商議好的事情,武家和聞人家要是有適齡的小子——成績又沒好到能上萬鬆書院,就把他們通通都賽到他爹的鬆落書院裡。
家裡的皮小子們有人管教了,也不用擔心他會被書院裡的其他人欺負。
隻是他舅舅家的孩子,那個少年天才聞人瑾,他的年齡一直都沒到,所以才一直沒進書院來著。
如今他天賦顯露,年紀也差不多了。武三羊心裡盤算著他們鬆落書院跟萬鬆書院的比試,可不就搶先把人給撈來了嗎?
隻是這小子一心惦記著他的高人師傅,剛剛入學的時候頗有些不情不願,也不知道他爹使了什麼手段,最後竟然叫他心甘情願地代鬆落書院參賽了。
這條消息友情提供自武開泰的娘親——聞人瑾的親姑姑。
武開泰向他娘打聽這個天才表弟的具體實力的時候,曾經問過他娘親,美人娘親答曰,你現在再來跟他比試,可就不見得能贏他了。
當時武開泰心裡就覺得穩了:什麼?他爹準備的秘密武器,實力竟然已經達到了能跟他這個萬鬆書院的武夫子五五開的地步了?
——那沒事了,他打不過邱玉嬋來著。
參加劍術比賽的其他人,他娘就不好幫著打聽了,怎麼說鬆落書院的院長也是她的親親丈夫不是?
不過武開泰從他娘的話裡,倒是大抵聽出了,他那個天才表弟的劍術水平,應該是他們鬆落書院頂尖的戰力水平了。
武開泰轉念想到他們書院至今也沒測出真實水平究竟有多高的邱玉嬋,在幾個月的特訓中進步巨大的馬文才和孔書易,隻覺得劍術比賽這一整局都是穩穩的了。
然後是馬術,他爹這個不要臉的,竟然高價收入了一個學子。
那名學子很早就放棄學業,進了青鬆馬場做小工,誰知道他在馬術上,竟然有非同一般的天賦!
他在杭州去歲舉辦的馬術比賽中獲得了第一名的佳績!還沒想好以後的出路在哪兒,他爹的招攬就先一步到了。
有了平州太守之子的支持,他爹請一個馬術大師進書院讀書,竟然給出了一筆他平日裡一年也掙不到的收入!
注意!劃重點!是他得了馬術大賽的冠軍、身價暴漲以後的一整年的收入!
隻需要他今年入學,培養一下書院裡的學生。再在今年九月的時候,和萬鬆書院的學子們比試一場。
以後不管他是想繼續留在書院,還是想輟學回去,通通都由他。
當初兩家書院規定,不準結業以後的學子回來幫忙,不準招收超越年齡的學子來幫忙比賽。
可是這名學子的年齡,剛好最卡在鬆落書院年齡要求的最後一年。
再加上他確實沒在其它高等書院上過學,也不算結業出去的學子,但是讓鬆落書院鑽了這個空子。
而且他們鬆落書院招人一向沒有成績要求,這樣操作,也是不怕被人笑話。
武開泰本來還有點憂心,畢竟人家的馬術老師可是專業的,他們書院可彆是因為他這個不專業的夫子而輸掉比賽的。
誰知道許茂鬆聽了這則消息以後,他抬起一張無辜的奶狗臉,“哦,你們說的是他呀。先前他在我們青鬆馬場放過小工,他的馬術還是我教出來的呢。”
武開泰就有點懵,“人家幾歲開始學馬術,那時候你才多大?”
許茂鬆羞澀撓頭,“他也就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和我哥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呢。”
武開泰就問,“那去年的馬術冠軍怎麼不是你?”他發誓,他真的沒有要質疑的意思!
他就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所以有(相)點(當)震驚!
許茂鬆就還是輕描淡寫道,“哦,我年齡不夠來著。”
武開泰:“……”
許茂鬆:“……?”怎、怎麼了嗎?
武開泰:“……”沒、沒事。
武開泰震撼地抹了一把臉,好家夥!真的好家夥!
爹啊!親爹!您聽到了嗎?兒子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您了,您千辛萬苦找回來的秘密武器,這、這……唉,不說了。【憐愛.jpg】
武開泰自認自己是一個“知人善用”的好夫子,他非常光棍地就把教導學子們馬術的任務丟給了許茂鬆。
反正他兄弟也是這樣做的!他這是在延續他們那一屆學子的光榮傳統!
許茂鬆果然不負眾望,相較於邱玉嬋,他甚至更加適合做好一個夫子。
萬鬆書院所有的學子,不管是有天賦的還是沒天賦的,在他的教導下,他們的馬術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馬術比賽備選的那兩名學子,可都是他的得意學生。要不是馬文才的實力過硬,祝英台的風格獨特,最後鹿死誰手,結果還有待商榷呢。
團體比賽更是沒有什麼好說,他們有盧鴻遠這樣的大殺器,還有邱玉嬋和馬文才這兩個全能天才,再有周卜易這個奇奇怪怪的、靜態打靶已然出眾、結果動態獵殺更是精確得嚇人、真的就好像是蛇一樣的學子……要是這樣都不能戰勝鬆落書院,那也是活該他們要輸了。
不過比賽講究的是三局兩勝製,鬆落書院該不會一場也贏不下來吧?
——武開泰已經真情實感地擔心起他的親爹來了。
在這樣的實力、這樣的陣容、這樣的心態下,萬鬆書院的學子們真的很難緊張起來啊!
彆說是他們了,就連武開泰,比賽開始的前幾天,他就不強製要求他們訓練了。
都有了這樣的實力了,放鬆調整一下心態不比努力訓練有用啊?
提前來到白雲書院以後,他更是對這些皮猴子們有求必應——什麼?當天晚上就要在城中遊玩?武師兄請客!咱們走起!
他們就這樣優哉遊哉地度過了賽前的倒數第二天,賽前的最後一天,鬆落書院的學子們終於姍姍來遲。
他們萬鬆書院的校服顏色多變,外出見客的時候,多以白灰色校服為主。
你說巧不巧?白雲書院的院服亦是以白色為主,隻不過白雲書院的院服偏白一些,他們萬鬆書院的院服偏灰一些。
可誰讓鬆落書院那些人的院服,是青天白日下顯得異常紮眼的黑色呢?
鬆落書院未必沒有打聽到萬鬆書院的動靜,隻是他們可能想要保密、可能想要壓軸、可能想要表現出自己寵辱不驚的樣子,所以即使他們早就打聽到萬鬆書院的學子們昨晚就到了白雲書院,也沒有要提前來到的意思。
可是就這麼一晚的功夫,那些萬鬆書院的奇葩們,就和白雲書院的學子們混得不要太熟。
他們本來想營造出兩院對峙,他們壓軸出場的效果。
結果現在可倒好!萬鬆書院的學子們根本就不如他們的願!
彆說是對峙了,彆說是碾壓了!他們三三倆倆地分散站在昨天才混熟的白雲書院的學子們的身旁,身上的院服乍一眼看上去還是一樣的!至少是同色係的!
如果要比人多,他們鬆落書院絕對可以以碾壓的優勢戰勝萬鬆書院!
可壞就壞在鬆落書院的學子實在是太多上了,除了正式參加比賽的學子和備選學子以外,他們根本就沒有把人帶出來。
攏共就這麼幾個參賽人員,還要減去在三場賽事中重合的部分,現場就算加上夫子,撐死了有二十個沒有?
可是萬鬆書院呢?全院出動,現場還莫名地拉上了白雲書院的學子。
好家夥,彆說是碾壓了,鬆落書院的學子們隻覺得自己好像是誤入了獵人窩的大灰狼。
本來嗷嗚嗷嗚地為了追逐白色的小綿羊而來,結果到了現場,小綿羊們把羊皮一掀,拉著在場的東道主衝他們喊道:嘿嘿!你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真TM驚喜極了!
鬆落書院的學子們由楚峰青領頭,他們本來陣容齊整、秩序井然,就等著萬鬆書院的學子們走到他們麵前來,他們好讓他們領略一下他們的風貌呢。
結果他們竟然混進了圍觀群眾的人堆裡?
好家夥,這是把他們當成是什麼來看待了?混跡在人群裡邊耍猴的嗎?
作者有話說:
馬太守:那天,我真的是害怕極了!
鬆落書院的學子們:那天,我們真的是驚喜極了!
萬鬆書院的學子們:那天,我們真的是感動極了!(好兄弟!比賽還沒開始,你們就來娛樂我們了?)感謝在2022-07-1623:33:28~2022-07-1723:57: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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