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的傷疤被精巧的淺金色花樣遮住,在陽光下映照出細微的閃光。
自從發現在臉上繪製花黃對崔蘭清的心理狀態有正麵的作用以後,邱玉嬋就著人定製了更加多樣化的染料。
現在她臉上塗抹的這一種,就是所有花樣裡麵最精貴也是最精美的一種。
也是因為今天要出門訪友,崔蘭清才會十分珍惜地用了這種染料——這是小姑娘特地為她調製的,市麵上可買不著。
而後,為了匹配臉上的花樣,她還特地給自己上了妝。
貴氣的淺金色和她往日習慣繪製的溫婉淑雅的妝容可不甚匹配,所以今日她的妝容相比以往,就顯得更加豔麗精致了一些。
底子好的人,就算是換了一種風格的打扮,也隻會展現出不一樣的風情,而沒有合適不合適的說法。
再加上如今她生機煥發,良好的精神狀態更是顯得其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就是平日裡,她乍然換了一個這樣的裝扮,都會把已然心生厭煩之心的馬巍緊緊勾住。更彆說是如今她毀卻容顏,馬巍對她的期待正是降到最低的時候了。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簡直是讓人精神一振!然後全然挪不開視線!
如果不是今天見麵的場景太過尷尬,馬巍覺得這一次自己一定會和妻子好好說話,用他最輕柔、最和緩的態度將人給哄回去的。
就算妻子不滿他帶回家裡的外室,他們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商量,將人重新安置到外麵去嘛。
這廂,他心裡想得正是美的時候,崔蘭清卻冷不丁地向他提出了和離的要求,馬巍他怎麼可能接受?
他們十年夫妻,再加上相識相戀的時間,崔蘭清幾乎伴隨著他走過了人生的三分之一的時間。
現在是三分之一、將來就是二分之一、三分之二,她會成為他生命中伴隨著他最久的人。
他們是愛人、是夫妻、是親人。他們膝下的孩兒如今都有九歲大了,她卻要跟他和離?離開他以後,她還能去哪裡?還能去跟誰在一起呢?
馬巍死活不肯同意和離,可是崔蘭清寧願自請下堂,也不願意再跟他在一起。崔爺爺崔奶奶對此更是持支持態度,直言女兒要是回來,他們願意跟她分出去過日子——兒子如今已經成家,總不能讓他又養父母、又養妹妹。
反正她們也不缺銀子,日後搬出去跟女兒一起生活,正好可以填補這些年他們在親情上缺失的那一部分。
馬巍沒想到自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他低頭一看兒子,然而還沒等他看清楚兒子的臉上的表情,今天他遇到的那個討人嫌的小姑娘就拉著他兒子的手,裝模作樣地對著眾人道,“哎呀,現在是不是到了你們大人說話的時間啦?我娘說了,大人說話的時候,我們小孩子是不可以打擾的,那我就先跟文才哥哥出去了喲。”然後就拉著他兒子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門外。
馬巍:“……”他頭頂上的青筋簡直是“凸凸”“凸凸”地在跳動。
你要走你TMD倒是早點走啊!把我家的地雷給引爆了,然後把我唯一的救星拉走?這死丫頭可真行啊!
不管馬太守的內心是如何的暴怒,反正邱玉嬋已經打定主意,要走為上計了。剛剛她說的那些話也不全然是借口,接下來的話題確實不是他們這些小孩子該聽的了。
明明她是為清姨來的,可是清姨提出要跟馬太守和離的那一刻,她卻不由自主地率先將視線定格在了馬文才的身上——可能是因為父母離婚,對孩子的影響是最大的?
這小子好像真就被這個消息給刺激得傻了,隻會傻呆呆地站在那裡。邱玉嬋擔心之後那個死渣男會想拿孩子當籌碼,這會兒隻得先下手為強!
果不其然,她剛一拉起小鬼頭的小胖手,馬巍求救的目光就跟著來了。她趕忙說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借口,然後拉著馬文才跑了出來。
剛剛挨打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還是十分豐富的小鬼頭,這會兒一臉喪氣地捂住自己的手臂。
“怎麼了?”邱玉嬋半是試探半是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該不會是舍不得你爹吧?”那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渣?
“怎麼可能?”馬文才奇怪地看了邱玉嬋一眼,然後即刻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不應該對自己的親爹表現得如此嫌棄?
於是他之後說出的話,就帶上了些微的不好意思,“我是舍不得我娘。”
邱玉嬋在心裡直呼好家夥,你彆光是態度靦腆啊,你倒是略微修飾一下你話裡的內容啊!這麼直白真的好嗎?
邱玉嬋倒不是在心疼那個被小鬼頭嫌棄的人渣,主要還是覺得他這態度和語氣還挺割裂?
不過總的來說,邱玉嬋對此還是相當欣賞的。
現代經常有被家暴的女人下定決心想要跟老公離婚,結果又在孩子的哭喊下動搖的。這小鬼頭雖然看不清形勢,可是他既沒有抱著清姨的大腿哀求,也沒有抗拒著不願意跟她出來。
邱玉嬋覺得,他已經做得相當出色了!
是以她安慰道,“你放心吧,清姨她肯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