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
哦,不對,這是一個開放式的繡閣。
準確來說,馬文才應該停在了大廳的位置上。
現在老鴇子正在外邊接待他呢,而邱玉嬋呢?則是留在真正的房間裡,將所有的記憶都接收了一個完整。
彼時馬文才已經跟老鴇子打聽過邱玉嬋的身世了,隻是老鴇子自己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這女子是為了自己的情郎,自願將自己賣進青樓裡的。
這話聽得馬文才眉頭一皺,但他還是取出了兩大錠銀子,一錠給了老鴇子做報酬,一錠換她喊邱玉嬋出來,他要再和她談談。
老鴇子便神色曖昧地進屋喊人來了,馬文才心知她是誤會了,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想要和這些人解釋的打算。
那老鴇子將邱玉嬋從裡屋請了出來,給她遞了一個肥羊抓住的眼神,然後又神色曖昧地退了下去。
邱玉嬋也不用馬文才招呼,自顧自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就開始欣賞起年輕時的老伴來了。
雖然這家夥老了一樣非常有韻味,但是順其自然地過了幾十年,她果然還是想多看看他年輕時的樣子。
馬文才被邱玉嬋堪稱冒犯的眼神看得十分不開心,“我問你,”他十分不客氣地說道,“剛剛跑出去的那個學子,同你是什麼關係?”
“看不出來嗎?當然是我的老熟人啦。”邱玉嬋的手腕纖細、指若青蔥,因為是花魁娘子的緣故,屋子裡的擺件也是極精致的。
蔥白的手指扶著碧綠的杯壁,即使是不好美色的人,也抵擋不了這種視覺美的衝擊。
至少馬文才就發現,自己的視線竟然不自覺地被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給吸引住了。
馬文才登時就是麵色鐵青,這個女人的相貌……哪怕他是被她的長相迷住了呢?他也不至於如此刻這般失態。
可是他竟然被她的纖長又不失肉感的手給迷住了,難道他骨子裡,竟然還有好色的本性不成?
邱玉嬋一見馬文才麵色難看,立時就想到了此刻他心裡正在想些什麼。
果然啊,年輕時候的夫君就是好玩兒。
她非但沒有停下自己對他的逗弄,甚至還更加過分地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
馬文才果然回過神來,他不僅回神了,他還反應極大地把頭撇到了一邊去,生怕眼前這個惡劣的女人看不出自己的窘迫似的。
不過這樣的為“色”所迷,隻能維持短短的一瞬間,馬文才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心緒,他麵色冷厲地回過頭來,“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跟祝英台關係匪淺,你最好把你們之間的交集和聯係如實道來,否則的話——聽說你的小情郎是個年輕的書生?”
這個年紀、這個距離的書院學子,哪怕他不是萬鬆書院的學生,馬文才也有辦法把他挖出來。
提到那個惡心的渣男,邱玉嬋眉頭緊皺了一瞬間。
雖然原主確實是很糊塗沒有錯,但是這個人渣未免過於惡心了些,等她把眼前這個青澀的小學子打發走,她非得找個機會對付他不可!
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你乾嘛急著知道她的消息,怎麼了?你想對付她啊?”
請原諒她淺薄的邏輯能力,讓她隻能想到這樣的理由。
邱玉嬋實在不知道,除了邱祝兩家的人,還有誰能受得了祝英台這個嬌縱的小公主。
馬文才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冷冷地吐字道,“不用你管,你隻需要把你知道的信息說出來就行了。”
“你要我說——其實也不是不行。隻是媽媽剛剛進來叫我,都還有辛苦銀子得,沒道理我這個為你提供消息的,最後卻什麼都沒有吧?”
馬文才下意識地就想要提出為她贖身的條件,可是他轉而就想到,老鴇子說這個女人是自願為了情郎進入青樓賣身的。
娘親這一生雖然過得淒慘,但是她從來都沒有這麼不自尊自愛過。
馬文才本來還對這個女人的長相有點濾鏡,方才卻是一點兒也沒有了。
他從袖袋裡取出一錠金子,邱玉嬋卻搖了搖頭,“不夠。”
不等馬文才繼續往外淘金子,邱玉嬋就指著他的腰間道,“我要這個。”
馬文才不用低頭都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那是他娘送給他的十歲時的生日禮物。
九歲的時候,娘親就過世了。這塊玉佩是她早就準備好、卻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東西,對馬文才來說,絕對是意義非凡的。
現在這樣有意義的東西,卻可能被一個愚蠢而貪婪的女人看上了,馬文才的臉色頃刻之間便黑了下來,“總有一天,你會求著我,說想要把這些消息告知於我的。”
邱玉嬋聳聳肩,然後對他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馬文才沒有停留,立時便起開身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