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此之前,邱玉嬋使出的手段姑且還能算得上是光明磊落,而齊文斌的罪行呢,即使是報到官府裡頭去,上麵也是很難處理的。
所以齊文斌此刻雖然因為那個權貴和馬文才的身份而心慌,但是心中到底還是留了一份僥幸。
那忍不住咒罵卻又瑟縮著害怕被人報複的慫樣,看得馬文才眉頭一陣緊蹙。
“當初你怎麼會看上這樣的人?”他難得失去分寸地探究道。
僅憑他和邱玉嬋在這幾次會麵的短暫相處中,他就很難相信,邱玉嬋竟然會看上齊文斌這種人?
“他當初也不這樣啊,”邱玉嬋隨口道,“誰知道呢?人竟然是會變的。”
雖然上一輩子她過得很幸福,但是癡男怨女嘛,她見得多了。這會兒可以說是以第三方的視角,為馬文才向原主提問的這個問題做出回答了。
可是馬文才卻不知個中糾葛,他被邱玉嬋的那一句“人竟然是會變的”給刺激得狠了。
最初的時候,他的爹娘不也相當恩愛嗎?
甚至他們兩個的轟轟烈烈、山盟海誓,彆說是和那些盲婚啞嫁的結合比起來,就是那些相敬如賓的夫妻,恐怕也比不上他們的情真意切、感情濃烈。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當最美好的感情破裂,他本性並不柔弱的母親才會選擇以死亡來結束這一切。
所以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一成不變的感情,因為人總是會變的。
母親的前車之鑒在前,馬文才隻能努力做到自己不變。他不想再有一個人,會像母親那樣,枯萎在她本該最繁茂的季節。
“我是不會變的,”馬文才緊緊地盯著邱玉嬋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永遠也不會變。”
邱玉嬋的眼神頓時就像是被打破了一層隔膜似的融化開來,“我知道。”我知道永遠都不會變,就像是我們的上輩子一樣。
“真是,我怎麼突然跟你說起這些來了?走吧,齊文斌這會兒應該已經被送到紅袖閣了。”馬文才逃開邱玉嬋目光。
她用那樣溫暖的眼神說著“我知道”,簡直比再堅定不移的“我相信”還要更加能夠打動人。
馬文才突然就意識到自己該離開了,如若不然……他怕是真的要變。
馬文才和邱玉嬋雙雙返回紅袖閣,邱玉嬋拜托老鴇子給她提供一些路子,好讓她能把齊文斌處置了。
整個過程中,邱玉嬋都沒有避著馬文才,馬文才對此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或者是表現出絲毫的異樣。
唯有在事情結束的時候,他忍不住問了邱玉嬋一句,“你真的不打算離開紅袖閣嗎?”
“我也想啊,”這一次他們相處得如此融洽,邱玉嬋也就順應本心,沒有再繼續對著他橫眉冷對,“可是我走不了嘛。
你知道委托紅袖閣的媽媽長期包下我的是什麼人嗎?隻要他還對我感興趣一天,我就一輩子都離不開這個鬼地方。”
當然這是相對原主而言,邱玉嬋其實早就找好了脫身的辦法。
但是當時她的文才兄不在這裡嘛,現在他來了,她當然要把這個難題丟給他咯。
馬文才聽到這裡,麵色可以說是相當的不好看——不過不是衝著邱玉嬋來的,而且衝著他那個為老不尊的爹。
“你放心吧,隻要你想,我就可以幫你離開這裡。”他爹需要為老不尊,但是多少還知道如此行事需得背著點他這個兒子。
隻要邱玉嬋肯配合,他爹那裡,不過就是一件他主動把事情挑破的小事而已。
隻是,“你想過沒有?離開這裡以後,你要到何處去落腳呢?”
“我?”邱玉嬋沒想到換了個身份以後,馬文才對她竟然沒有那麼傲嬌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可以——到萬鬆書院看看嗎?”
人怕出名豬怕壯,誰知道她上輩子竟然是因為太過優秀、招惹了上麵那位的注意、最後為了以防萬一、才不得不從萬鬆書院退學的呢?
雖然後來依舊跟書院的夫子和學子們保持著聯係,但總歸還是有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遺憾的。再加上這中間足足跨越了兩世,邱玉嬋就算不會再想要重讀一遍萬鬆書院了,也會想要到那裡去看看的。
可是馬文才卻誤會了些什麼,畢竟齊文斌跟邱玉嬋畫的大餅跟萬鬆書院脫離不了關係。
於是他十分慎重地看向邱玉嬋,“除了學子和考察官員,萬鬆書院好像還沒有接待過旁的什麼人。不過你要是真的那麼想進去看看的話,我想我應該可以幫你問一問——我儘力一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