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這麼大,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邢夫人又要開口,賈赦瞥了他一眼:“婦道人家管好家中事便可,莫多言語。”說完他帶著賈璉就走了。這話沒有褒貶,隻是單純提醒對方不要管爺兒的事,自古便是如此,男主外女主內。賈赦沒彆的意思不代表賈璉也沒有,他刻意慢了兩步走在父親身後,出院門之前轉過頭來諷刺的笑了。
住彆人的院子,睡彆人的漢子,虐彆人的兒子。
以為得勢便張狂,這人呐,不能囂張一輩子的,風水輪流轉不是?
自大門口出去,他們坐馬車往約好的地方去。說起百媚樓賈璉心裡就蕩漾得很,這是京城最大的銷金窟,據說有最動聽的歌,最豔麗的舞,最*的姑娘,最……高昂的價格。就算你不過夜,不要人作陪,隻要踏進那裡起,做什麼都要銀子。喝茶品點心看歌舞,到了那個地方你會發現有許多人沒吃任何東西不說,他們全程站著看歌舞,椅子也是要錢的。
普通人恐怕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去體驗一番,對京中土豪而言,倒不算什麼。賈赦說不得是常客,來的次數也不少,不過那是原主的經曆,同他沒什麼乾係。
百媚樓不在煙花柳巷之中,而是坐落於郊外一座山莊,那是前朝一個大商人修建的,裡頭亭台樓閣布局精妙,有十八棟小樓,按消費檔次分為上中下。
上三,中三,下十二。
為了向土豪們介紹新掛牌的美人,露臉演出在芙蓉樓。這裡同牡丹和海棠一起並稱上三樓,屬最高檔,隻接待京中權貴,原主也沒進過的。
自榮國府到百媚樓走了約摸一個時辰,到地方之後,賈赦將胡維傳給他的帖子遞給門口那媽媽,還沒說什麼,對方就掩唇笑起來:“賈大老爺有好些日子沒過來了,喲,這位少爺瞧著挺麵生。”
按照原計劃,見到這一幕的賈璉應該憤怒的,真正到了這裡,羨慕嫉妒恨要更多,他老子也太會享受,竟是這裡的常客!恍惚中,接客人進去的媽媽就將目光投到他身上,這身深紫色錦袍的確抓人眼球。賈赦最實在,他笑眯眯說:“這是我兒,帶來見世麵的。”
“賈少爺,失禮失禮。”
“聽說今日是胡二爺請,他人已經到了,箏兒你帶兩位爺過去。”
從大門口進去他們坐上兩頂轎子,被人抬到芙蓉樓去,這是上三樓的客人才有的待遇。賈璉從前倒是去過青樓兩次,都是上不得台麵的那種,跟著賈赦出來一趟檔次就提高這麼多,以後還怎麼好好嫖姑娘?他歎口氣,罷罷罷,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爽過才是硬道理。轎子抬得平穩極了,沒多會兒就到了地方,侍女箏兒親自將兩人接下來,跪請他們入樓。
賈璉皺了皺眉,還不習慣這些做派,賈赦倒是沉穩極了。他上輩子是平民,同下九流之人混在一起的,他知道討生活不容易,對最底層的這些人而言,能賺錢他們什麼都願意做,尊嚴不值什麼。
他們剛邁過門口,還沒來得及看裡頭華貴的布置,迎麵走來一個爽利的男子,三十多歲,比賈赦年輕一些,他直接搭在大老爺肩膀上,“恩侯兄你怎地才來?”
這就是被敲詐的冤大頭胡維,他是京城最大的米商胡慶洲的二兒子,和原主是同好。賈赦從來不嫌棄有好的出身卻不珍惜的紈絝子,他們不胡鬨自己的生意怎麼開張?“多謝胡維老弟慷慨,邀我們父子前來。觀你臉上泛赤色,色澤枯燥,可是家中有口舌之爭?”
出手就是一悶棍,胡維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就撲哧一聲,“你這神棍怎混進來的?本事這麼大給爺看看如何?”賈赦聞聲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穿著寶藍色的蟒袍,周身貴氣。“瞧你這身行頭就知道出身非富即貴,即便如此……本神算金口玉言,字字千金,看相可以,我們又不熟,自然要收錢的。”
他這麼說,對方臉就黑了,本來是開個玩笑,如今倒好,被逼上梁山了。方才是他說的要算,這會兒又不算了……擺明了說自己沒錢?
男子漢大丈夫,裡子可以沒有,麵子一定得護住。
“不就是幾個臭錢,你若說得中,也還能賴了你?”少年伸手就摸了一塊玉佩出來,在賈赦眼前晃了晃,“羊脂白玉雕的祥雲佩,你看清楚。”
賈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倒是鎮定,可把旁邊兩位嚇得不輕。賈璉生怕這位貴公子變成第二個“賈寶玉”,而胡維,他從未聽過恩侯兄有這本事,說他家中有口角這沒錯,昨日方才大吵了一架,鬨得很不愉快,這消息他是走歪門打聽來的吧?對象換成這個從前未曾見過的闊少,還能說對?
胡維扯了扯賈赦的袖子:“恩侯兄算了吧。”
幾乎是同時,準備大乾一場打響名聲的賈大老爺和等著打臉的闊少開口了。
賈赦:“胡維老弟安心,我有把握。”
某少:“你閉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