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是個道行頗深的玄門大師,這沒錯,縱使他本事再大也改變不了已經成定局之事,麵對十三阿哥的清秋,賈赦笑得很抱歉。胤祥原本就沒抱多少希望,這兩位祖宗可不是區區一個算命先生能打發的,他正想說點什麼把人打發走,就被殘忍的放棄了。
十阿哥胤俄嘿嘿笑道:“這麼爭下去也沒有意義,老十三你彆傻愣著,說兩句。”
聽到這話,玉祿玳立刻回頭,淚汪汪看著胤祥。
西洋來的安娜小姐也深情地說:“親愛的祥,泥彆看她,泥看著我!look-at-me!”
……
按理說,被這樣優秀兩位女子愛慕,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這場麵咋就如此悲催?胤祥沒感覺到濃情蜜意,隻覺得兄弟們的眼神太灼人,裡頭赤/裸/裸全是看笑話。
好好一個臘八節咋就醞釀出了乞巧節的氛圍?
胤祥不為自己的超高人氣感到高興,他伸手在太陽穴上揉了揉,滿臉便秘之色,正想說點什麼,又被老九搶了先,他比胤俄更狠,就說:“光說不練嘴把式,依爺看,老十三壓根就沒感受到你們的真心。”
安娜是法蘭西人,跟她父親搭船來大清朝,自廣州登陸,一路北上,直達京城。他的父親威爾遜先生是個富商,他將東方的茶葉、陶瓷和絲綢製品運回西方,又將鐘表、珠寶、玻璃製品以及一些機器製造的紡織品賣到大清朝。胤禟是在教會認識他的,然後就建立了長期合作關係,四十年初還從他那兒搞到了幾支火槍,做工不算精細,威力卻大得很……威爾遜先生的女兒安娜前年才過來,說是讀完了教會學校,因為家中沒有男丁,來大清朝跟父親學做生意。至於她怎麼會看上十三,胤禟表示自己完全不清楚。
大約是因為西洋人對美男子的界定不同。
從半年前開始,隻要有老十三同路,隻要在外麵,他們總能“偶遇”安娜。至於章佳玉祿玳,倒不常出來,那也是迷胤祥要死要活的。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人還沒湊齊,她們就已經鬨得歡。
就連從來都很照顧老十三的四阿哥胤禛也是眼觀鼻鼻觀心。
賈恩候早就說了他今日有桃花劫,要化解請趕早。
胤祥就不相信,這不就應驗了。
沒人救他就要學會自救,胤祥給貼身太監王順兒遞了個眼色,好歹配合了那麼多年,主仆之間夠默契,王順兒一拍腦門,“哎喲”一聲。
“你這太監瞎嚷嚷什麼?是要和姑奶奶過不去?”
qaq他不過是個閹人,哪敢啊,王順兒頂著各方的壓力,顫巍巍說:“我就是想起來,爺說過,今兒個要給娘娘供一碗臘八粥。”
他說的娘娘自然是十三的生母敏妃章佳氏。
憋了半天就才說出這麼個借口,胤祥真想一覺踹他出去,沒用的東西!事已至此,他隻得硬著頭皮往下說:“的確有這回事,四哥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弟……我先走一步。”說完這句,他甚至沒等兄弟們做出反應,腳底抹油就溜了。
正主都跑了再鬨下去也是浪費表情,章佳玉祿玳率先收手,她用絹帕掩唇笑著給幾位阿哥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嫋嫋婷婷到天字包間裡麵去了。她是同閨中密友相約出來看臘八會,碰頭的地方就是饕餮樓的天字四號包廂。至於安娜,她是接到暗線的回稟,得知十三爺來這裡的消息,盛裝打扮出現在他麵前……本來就是抱著“會情郎”的想法來的,正主都走了她還折騰個屁。安娜瞪著玉祿玳的背影,直到她進包間去,再也看不見人,這才回過頭笑道:“窩能坐這裡嗎?迷死特九。”
反正餘下幾個人裡麵沒有她的心上人,坐就坐唄。
胤禟比了個你隨意的手勢,就想吐槽老十三回宮去給敏妃供臘八粥這事。他還沒組織好語言,就被大老爺搶了先。賈赦笑得特彆蕩漾,“這位小姐你對十三爺有意?”
安娜的漢話隻是勉強,稍微複雜的句式她就聽不懂,見賈赦是在對她說話,皺了皺眉,問:“泥說什麼?窩不明白。”
“……”這種話說得太直白他老臉沒處掛啊,賈赦還在賺錢和臉麵節操之間猶豫徘徊,十阿哥胤俄就好心幫助了他,他用三種語言解釋了大老爺的意思。
漢話:他問你想不想讓“親愛的祥”愛上你?
英語:he ask you:do you want “dear xiang”love you?
滿語:******
四爺直接將頭轉向窗外,表示不認識這個讓人丟臉的弟弟。八爺則抬頭看著屋頂,這大梁吊得咋就這麼好呢,瓦片也摞得整整齊齊的,高標準嚴要求,不愧是胤禟開的酒樓。
這種既不想丟臉又不想錯過精彩對話的心情真是太複雜了。
老十三絕壁想不到,這次偷溜隻是他悲劇的開始。
這個翻譯雖然直了一點,卻很合安娜的心意,她笑得特彆嬌羞,“有什麼辦法快告訴窩!”
賈赦端起茶碗抿了抿,將嘴裡潤濕之後才開口道:“辦法當然是有的,隻是……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看是不是……意思意思。”今天之前,安娜覺得自己的漢話說得不錯,同大老爺說了兩句,她改變了想法。
這趟是白來了吧。
兩年多時間的熏陶還聽不懂他說話。
安娜看向胤俄,希望從他那裡得到幫助,老十真是條好漢,他想了想說:“he want your money!(他想要你的錢)。”
語法上的問題就不說了。
把那麼委婉含蓄的話翻譯成這樣,你是仗著大老爺聽不懂西洋話吧?
語法上的問題就不說了。
把那麼委婉含蓄的話翻譯成這樣,你是仗著大老爺聽不懂西洋話吧?
幾位阿哥已經不好了,安娜本人倒沒覺得怎樣,等價交換是應該的,她打了個響指,讓侍女將錢袋拿來,將裡頭的金子全倒在桌上,“錢不是問題,泥快說,要怎麼才能讓親愛的祥愛上窩。”
“……我要是讓他愛你,那也是外力所為,不是真心的,比起做這種無聊的事,我給你畫個桃花符,你戴在身上,時候到了真愛就來了。”不是辦不到,強行扭轉姻緣線結成的隻能是孽緣,遲早要出事,與其做這種損陰德之事,不如給她增一些桃花運,終身大事很快就能定下來。雖然沒仔細算,十三阿哥那麵相也不是會娶洋妞的,他雖然心懷天下想要走遠些到處去看看,實際並沒有這樣的命。
胤俄又幫忙解釋了一番,安娜點頭,很同意賈赦的說法。雙方達成一致,賈赦就讓饕餮樓的店小二幫忙買一杆筆一疊朱砂一塊桃木一把刻刀一個香囊回來。因為是東家帶來的客人,他們完全不敢懈怠,將大老爺需要的東西記下,拿了個銀錁子就匆匆跑出去。饕餮樓所在之處本就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店小二去得很快,彆的都好找,桃木牌子費了些功夫,他用了估摸兩盞茶的時間把指名要的東西備好了,擺在賈赦跟前。
因為方才陣仗太大,附近幾桌的都在偷瞄賈赦的動作,看他用刻刀在桃木牌上一點點雕出花紋,這個工序是費時最久的,做好之後,拿筆沾朱砂勾勾畫畫,聚桃花仙氣的符並不難,一般人卻看不懂……他很快就將桃木符畫好了,然後將這玩意兒裝進錦囊之中,交到安娜手裡。
“這個符囊絕不能讓彆人碰到,否則就不靈。你拿回去,埋在院子右邊白虎位。白虎屬水,此符屬木,正好合五行之中的水生木,埋好了就彆去動它,效力自然會催發出來,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必結善緣,生桃花。”……至於是不是十三阿哥,這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今天之前,幾位阿哥還不知道他有畫符設陣的本事,雖然總聽他介紹自己是玄門弟子,玄門精通哪些,世上鮮有人知。前朝世宗皇帝朱厚熜癡迷煉丹,那時候,朝廷裡最得寵的是道士。道和玄之間的關係其實並沒有外人以為的那麼好。為了排除同一領域之中的強敵,被皇帝倚重的道士們乾了喪心病狂之事,他們圍捕屠殺了不少玄門異士,自那以後,就很少聽說這一派有人在外麵闖蕩了。
幾位阿哥是覺得玄門正宗弟子很稀奇,具體認知卻基本沒有。今天以前,他們的定義還停留在算命、看相、測字、卜卦、看風水上麵。壓根不知道賈赦還會製符畫陣。
安娜將這個符囊收好,這才將桌上的金子推到賈赦跟前,笑道:“泥真是個好人,等親愛的祥愛上窩,再給泥送個大禮,big-big-surprise!”她一邊說,賈赦一邊點頭,好像真的聽懂了一樣,等她說完轉身下樓,賈赦就將桌麵上的金子撥過來,嘩啦啦裝進自己的錢袋裡。
感受著原本沒多少重量的錢袋瞬間變得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