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身為土豪,在京城裡總是有幾個據點的,他挑出個頗為氣派的宅院,將位置在信上寫明,說是暫借給大老爺解燃眉之急。
賈赦倒是不扭捏,承他情,第二天一早就拖家帶口就搬過去。
從榮國府出發到新宅,一行人浩浩蕩蕩。因為出府的的時候日頭早,動靜不大,幾個主子都是坐的轎子,老百姓根本沒瞧明白,直到貴重物品抬進府內,大老爺才帶頭從轎子裡出來,那一刻,圍觀群眾都驚呆了。
回過神來,他們就開始罵。
“我當是誰?原來是這喪心病狂的騙子!”
“茅山派的周真人等著你給說法,你倒是說啊!”
“以為搞個彆院就能隱藏你險惡的用心?玄門滅了兩百多年,怎麼如今鑽出來了!你本事這麼大,咋還是個窩囊廢?”
被煽動的平民百姓不知分寸,他們說話很難聽,句句都是人身攻擊,隻是這樣大老爺壓根不會搭理他們,因為嘲諷奚落的效果不儘如人意,就有人當了出頭鳥,這時候賈璉站在賈赦身邊,邢夫人已經到了門口,倒是王熙鳳,她慢半拍,剛從轎子裡出來。
那是個長相凶煞的青年人想去拽鳳姐兒的胳膊,不讓人進去。換了彆人恐怕真要吃虧,王熙鳳雖不像夏金桂那樣動不動就把人打個半死十裡八鄉都不敢惹,她好歹是王家姑娘,在榮國府裡混的時候也算是個人物。
因為分家拿了大頭,大房兩位女主子心情都很好,這不長眼的想觸她眉頭,王熙鳳先發奪人,提著裙擺一腳踹過去,力道之大簡直不像女人。找碴也該看人下菜,這種時候,普通女子也會爆發,讓個野漢子捉了人清白還要不要?
這小年輕找得忒準,直接杠上了王潑皮!
“什麼地|痞|流|氓敢對姑奶奶動手,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誰!”隻是語言攻擊還不夠,在對方爬起來之前,她又補了兩腳,狠狠跺在那人方才亂伸的手上,碾了又碾。
“活到現在還真是頭一回有人敢對我出手!今兒個就算你倒黴。”她一邊罵還挑著丹鳳眼朝那些個圍觀的百姓看去,氣勢之盛讓無數人咕咚咽口水,方才喊打喊殺的那麼多,這會兒倒沒人敢開口了。
王熙鳳這才讓門房出來把躺在地上疼得不住呻|吟的倒黴蛋丟出去,無論是討饒還是咒罵,她臉色就沒變過,“被人攛掇著當槍使還覺得自己是在堅持正道,蠢到這份上真不容易!那茅山道士不是擅長捉妖?就讓他現場表演一個,能現原形的才作數。”
方才跺那幾腳已經鎮住老百姓,聽她這麼說,都覺得好像是這樣。那人說是茅山正宗,隻要是道法相關樣樣都會,尤其擅長捉妖。也沒見他展示,當時有幾個人幫襯這說,就這麼把賈大老爺打成了歪門邪道。仔細想來的確是太草率了,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作何反應,一時間沒人接話。
凡事過猶不及,能讓他們反思就已經達到目的了,雖然還有人在煽風點火,卻收效甚微。王熙鳳急著進去挑院子,雖然隻是暫住,要安排的事也不少,男人在外麵打拚,她總要將後院打點好,邢氏是靠不住的,讓她來管的結果隻能是銀子全往自己兜裡揣。
王熙鳳從前也摳門,現如今情況卻不同,大房得了七成家產分出來單獨過,公公又是個會撈金的,膝下隻有二爺這個獨子,掙的家業遲早都得落到她手中。既然如此,比起斂財更重要的是盯著貪到極點的太太……彆讓她偷拿公中的財物。
迎春和黛玉也先後下轎,都進去之後,賈赦才看著那些陷入疑惑之中的百姓,這是出事的第三天,他第一次正式麵對這些被煽動的愚人。
賈赦慢條斯理的說:“我行得正坐得直,沒什麼好解釋,既然是茅山道士辱我師門,賈恩候自當討回,有這麼多人在場也好,就給我傳個話,明日午時咱們福瑞樓見真章。”
賈恩候約戰玉真子這事像是長了腳一樣傳遍京城。那位茅山正宗道士在接到信以後又慷慨陳詞了一番,奚落大老爺的同時鼓吹自己多麼厲害,什麼百年內道門第一人,無出其右。若是半天之前,老百姓沒準又開始附和他,王熙鳳下腳太狠,賈赦又半點沒心虛……怎麼看都覺得有貓膩。
與戰書同時擴散的還有賈家長房搬出榮國府的消息。從茅山道士出現至今也才三天而已,竟然就把賈家搞得內亂。賈赦會帶著婆娘和兒女搬出來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兩房分家。本來局勢一麵倒,都是對大老爺不利的,爆出這個消息之後,事情反而在朝著好的方麵發展。有個詞叫物極必反,當辱罵賈恩候成為京城新流行,慢慢的就會有人同情他,然後理智思考。
賈赦是榮國府的長房嫡子,無論外人怎麼辱罵他,親娘親弟弟總該給予支持和相信,你嘗試著把自己帶入他的位置才能知道被親近之人懷疑得有多傷心。
“難怪賈恩候一直沉默,這麼久都不解釋,原來是後院起火。”
“我記得他二弟還是官老爺……品行也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