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前腳得到消息說賈赦和公孫閆在自家地盤上起了衝突,他火急火燎的趕去湊熱鬨,還沒到地兒,福瑞樓那邊又來了人,那是個平素機靈的店小二,他跪下實實在在給胤禟請了個安,然後才開口:“就賈天師能不能猜中科舉考題這事,樓裡的客人們起了衝突,說什麼的都有誰也不服誰。掌櫃想著這是個賺錢的機會,就開了賭盤,請九爺不要怪罪。”
正主還沒開口,老十就嘿嘿笑道:“怪罪啥啊,坑的就是那些滾犢子!都有誰下注?出手可爽快?”
過來傳話的店小二還沒鬆氣,胤禟一巴掌拍在胤俄後腦勺上,“閉嘴吧。”
十阿哥是名動京城的渾人,撇開康熙和他早死的親娘不說,彆的所有人裡頭,也就老四老九降得住他。說來也奇怪,阿哥之中身份最高的是太子胤礽,最讓同輩兄弟害怕的卻是胤禛。就算是十阿哥胤俄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看到他那張冷臉便拘謹得很,說不上緣由,就是不敢放肆。
老九老十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胤俄生來莽撞,若不是胤禟護著,指不定要吃多少虧,每回他闖了禍是胤禟幫著想辦法,看中了什麼物件也是從胤禟這裡坑錢,被這祖宗拍一下老十摸了摸後腦勺。
想了想,他還是沒忍住,咕噥一聲:
“我說得不對?難不成九哥你金盆洗手不坑人了?”
聽到這話的瞬間,店小二險些跪了。十爺!你是我祖宗!嘴上積德啊!咱福瑞樓上下是看九爺的臉色過日子,這不是坑人麼?
胤禟已經習慣這莽夫口無遮攔,他斜著一眼掃過去,“你當事情這麼簡單?給爺做事的誰不是人精,若真是賺錢的好事,那掌櫃也不會火急火燎的使喚人過來報信。你這奴才彆耍小心眼,老實說。”
九爺是人精,直覺尤其驚人。生意場上的事,你隨便說,他就知道是贏是虧,說得含蓄點,外人說他奸猾,其實是老天爺賞飯吃。人世間就有那麼些人,不能說是全才,在某個領域卻是天賦異稟,你拚上一輩子還不敵人家先天的水平。在坑錢這個領域,除了遇上賈恩候這個勢均力敵的,胤禟是一直在領跑,從未被超越。
聽店小二一說,他就覺得不對。
據他所知,起衝突的是賈恩候和禦史大夫公孫閆。這兩個極品做主角,開賭盤不賠到死就是好的,還想賺錢?
胤禟那眼神太過淩厲,店小二繃不住就把真相抖了。前因後果交代完畢,就發現東家臉全黑,氣氛緊繃得很。這店小二雖然油滑,平日裡受掌櫃的照拂頗多,關鍵時刻倒沒急著撇清自己,而是硬著頭皮說:“九爺息怒,福瑞樓做了幾年,掌櫃的對您忠心耿耿,做事也是儘心儘力,他也是想著機會當前若不把握恐怕一閃即逝,這才做了那樣的決定,後來發生的事,實屬意外。”
那掌櫃是胤禟一手提拔起來的,有頭腦,做賬仔細,也無二心。他在福瑞樓有相當的自主權,事情緊急的話,的確是可以延後通報的,頭這幾年他還沒有過這樣重大的決策失誤,這回是做賊遇上賊祖宗,陰溝裡翻了船。
賈赦就是個死摳門,無論啥事,到他那裡都能同金銀扯上關係,公孫閆倒是個錦衣玉食的,沒聽說有斂財的癖好,他卻是個輕易拿捏不住性情的極品。這人不像禦史台彆的那些天天折騰,他平時沒什麼存在感,早朝也大多是懶洋洋在聽,一旦被什麼勾起興趣,或者拿捏住某人的把柄,那就是咬不死你不鬆口的節奏。公孫閆是個看心情做事的,尤其喜歡有內涵有挑戰的事……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當初胤禟才會將太子那些破爛事捅到他那裡去。
不用想也知道,公孫閆對賈赦必定是很感興趣,他十有八/九要受那死摳門影響。
在福瑞樓開盤的確能坑到不少八旗子弟,一旦那兩個變態摻和進來,那就是莊家虧到死,事實證明……他們的確這麼乾了。票都發出去,胤禟不能取消賭盤,那就隻能想彆的法子把虧出去的錢撈回來。
他吩咐貼身太監親自去,通知京城裡那些既有錢又和賈赦有過節,兩看生厭的土豪,盛情邀請他們去觀摩這場盛事,尤其是三阿哥胤祉,又讓店小二立刻趕回福瑞樓,叮囑他們等這些人到了立刻就把氣氛吵起來,硝煙戰火不能少,最好讓他們同賈赦起口角,快些下注。
這些人一來,跟著他們討飯吃的狗腿子還能少了?由他們把虧空這筆拉起來,瞧著差不多了立刻封盤,然後再去請彆的阿哥。
……店小二聽得熱血沸騰,挽起袖子準備大乾一場,東家就是東家!陷入困局都能挽救回來,腦子這樣好使,他不發財誰發財?
九阿哥府這邊兩方人馬在緊急運作,福瑞樓裡,氣氛持續高漲,掌櫃的得到回複這才放下心,走錯一步斷不可再錯第二步,他立刻通知樓裡的貴人們,東家發話,他要親自過來觀摩,活動要稍微延後。
當朝九阿哥的麵子能不給?
等就等唄,話題就在這裡,他們有的聊。
樓下多商賈,還有些級彆稍低的貴族子弟,樓上的分量就重了,他們是相當耐得住,就像看這場能鬨到什麼地步。
賈恩候猜得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