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嬈暗暗想了想，問：“公寓不是不能有活物生存嗎？”
花草很快就會枯萎，買來的海鮮不快點做就會死掉，沒有得到認可的玩家上來也活不了多久，目前隻有得到出入許可的舒嬈是例外。
“所以它現在是以亡靈狀態存在。”蕭淵淡漠地陳述，語氣毫無情緒的痕跡，“你看過的，那本。”
“《兩隻狗》？”
“嗯。”
舒嬈輕眨了眨眼，回想起那本的內容。
蕭淵所寫的驚悚，主角大多都是小男孩，再大也不超過二十歲，幾乎都停駐在少年階段，少數才會以那種誤入凶宅的路人視角，和背後陰謀者的視角來講述，至於情節，有許多幻想的成分，也摻雜著不少真實的記憶碎片。
《兩隻狗》的主角就是一個孤獨又備受虐待的小男孩，生活在小城市普通的老街巷中，有一個酗酒又暴力的父親，他的生活黯淡而壓抑，直到十歲出頭的時候，也依然會為吃到一顆牛奶糖而驚喜興奮，他沒有朋友，偶爾走出街巷之外，這城市高樓的風景都會令他目眩神迷。
裡因為從小畸形的家庭，小男孩眼裡理解和呈現的世界都有種扭曲奇詭的色彩，他爸爸總是把懦弱的媽媽當作狗，因而全篇都沒有出現過媽媽這個詞，小男孩一度覺得自己也是條狗，直到他真的撿到一條小狗……
這是隻在野外掙紮生存，但尚算健康的小奶狗，灰溜溜的皮毛，軟乎乎的爪墊和毛耳朵，微微下垂的圓眼睛可愛又委屈，它好像總是很快樂，把短簇的尾巴甩來甩去，總是圍著小男孩嗅來嗅去，還會親昵地蹭他的手。
小男孩第一次知道，原來小狗是這樣讓人歡欣的存在。
它成為了小男孩唯一的慰籍。
小男孩越來越喜歡同小狗待在一塊兒，有時候會偷偷把小狗帶回自己潮濕悶熱的房間，抱著一塊兒睡覺，無論怎樣難受的時候，隻要還有小狗的陪伴，他就能夠開心起來，對他而言，這已經是生活最好的一部分了。
他不想要星星，也不想要牛奶糖，隻想要一隻小狗。
但很快，他的秘密被發現了，他被爸爸使喚去買下酒菜，回來時聽到屋裡父親和其他叔叔粗啞的笑聲，而門口屋簷下，掛著一具被剝了皮血淋淋的動物屍體，它的一隻眼眶黑洞洞的，另一隻眼珠仍然完好，顯然被挖去了一隻。
是他的小狗。
故事後麵的走向，便是各種驚悚靈異複仇——彆說，舒嬈當時看了覺得確實大快人心。
隻是沒想到，這會是蕭淵他們真實的過去……
“那是你們以前一起養的小狗？”舒嬈小心地發問，怕又跟上次一樣，提起過去，就會激起激烈的反應。
但這次並沒有，也許是記得並書寫出的劇情，蕭淵並不排斥講給她聽，隻是冰冷修長的胳膊像鋼鐵一樣箍在她腰間，把她的肩膀往自己胸膛上靠：“是，但因為是那隻小狗才出現了祁修，所以它現在屬於祁修。”
舒嬈聽懂了，因為小狗事件，本身人格中的攻擊性被激發了，從而誕生了祁修。
“……那他們，在現實裡也得到報應了嗎？”舒嬈輕聲問。
蕭淵薄薄的眼簾垂下：“嗯，已經死了。”
舒嬈從他的懷抱中抽出手，纖柔的指尖輕輕梳弄他黑密的鬢發，目光探詢：“那小狗的亡靈也是那時候來到你們身邊的？”
“不是，我不知道……”蕭淵皺了皺眉，低下頭，臉頰緩緩蹭過她溫熱的掌心，“我們變成這樣的時候，它就在了，小狗也很痛苦。”
舒嬈眨了眨眼睛，眸光忽閃，指尖撫過他的頷角，皮膚因緊繃而顯得薄白。
如果那時候的蕭淵他們還沒有變成亡靈，也沒有接觸亡靈的能力，那小狗的亡靈怎麼會在那麼久之後重新出現在公寓裡？
是巧合？還是故意謀劃？
可惜再問下去當初變化的細節，蕭淵也不記得了。
舒嬈歎了口氣。
蕭淵戳了戳她軟乎乎的臉頰，冰冷的唇湊在她耳邊，小聲嘀咕：“嬈嬈為什麼要歎氣？現在不用想那些事情，你也有跟祁修說這些嗎？”
“沒有。”
“那我也不要。”蕭淵直勾勾看著她，固執地說，“我要跟嬈嬈做開心的事。”
舒嬈：“……”
“我們能做什麼開心的事？”她很認真地困惑。
又不能一起寫……
蕭淵被問住了，黑眸深沉地凝了一會兒，默默把手臂拿回來安上，操控著筆電從書桌上飄了過來，放在地毯上，他掀開筆電，打開一個界麵，說：“我最近在構思新的。”
“嗯？是什麼樣的？”
舒嬈輕輕掰掉腰間的手臂，好奇地俯身湊過去瞧，後背柔順的長發散落，露出一截雪頸。
蕭淵唇瓣抿了抿，有點不開心她掙脫開自己的桎梏，乾脆長手一撈，把黑色筆電放到了自己膝蓋上，舒嬈就跟盯著魚的貓兒一樣，目光隨著筆電一轉，身體又挨回到了蕭淵身邊，半歪著身子，側並雙腿，坐在地毯上。
蕭淵：計劃通.jpg
“這好像不是你寫的？“舒嬈指著屏幕說。
“嗯，這是我找的資料。我想寫一本有女主角的，編輯說我可以嘗試加一點感情戲。”蕭淵眉眼認真，“所以我在學習。”
舒嬈點點頭，明白了，就那種姻緣話本嘛，她可看過不少呢，但凡長得俊可愛的男主，她都可喜歡看了：“那你學得怎麼樣了？”
蕭淵沉吟了片刻：“學到了一點，但是不太理解。”
“不太理解什麼？”舒嬈輕轉腰肢，回頭看他。
“女生很喜歡八塊腹肌嗎？”蕭淵眨了眨漆黑的眼眸，無辜又認真地對她發出心靈拷問。
“……”舒嬈沉默片刻，“喜歡的吧？”
作為小貓咪，她好像也沒見過人類的八塊腹肌，書生好像也隻有六塊吧。
“可是我隻有六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