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嬈剛路過辦公室,瞄見蔚澤,就看到大男孩衝她微微一笑,便徑直走了出來:“姐姐終於肯來看我了?”他的問候那樣和煦溫柔,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舒嬈疑惑地歪了歪頭,小聲說:“也沒有很久吧……我們昨天早晨才剛見過呢。”
“可是我很想姐姐。”蔚澤垂下頭,脆弱地眨了眨眼睛,身體悄無聲息地靠近她,攬著她的腰肢往走廊儘頭去,“姐姐昨天一晚上都沒回來,我很擔心……”
看著他這樣為自己擔憂,舒嬈頓時也有些於心不忍,下意識安撫他:“對不起啊,以後我會好好跟你說的,不過這次的事情比較特殊,你知道的,陸哥被他父母綁架了,但幕後罪魁禍首跑了,我們還得處理後續一些事情……”
她含糊地解釋,蔚澤垂頭乖巧聽著,眸色卻稍稍翻起深色波瀾,又漸漸沉了下去。
他們又瞞著自己處理小秘密。
真討厭。
舒嬈感覺眼前的光線一暗,她被蔚澤帶進了空無一人的樓道。
她愣了一下:“你還在上班呢,不回去沒關係嗎……啊——”
蔚澤忽然將她壓在了牆麵上,左手撐在她身側的白牆,右手攬著她的腰肢,胸膛逼近:“沒關係的,姐姐這麼急著趕我走,是因為不想見到我嗎,姐姐昨天晚上一直跟謝總在一起,對嗎?”
短促的呼吸就貼在她臉邊。
蔚澤垂著頸子,高挺的鼻尖在她綿軟的臉頰上蹭來蹭去,粘膩極了。
甚至越來越往下,輕嗅她的肩窩,從昨天到現在沒有換去的連衣裙,外麵罩了件薄薄的棉麻襯衣,他停了好一會兒,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問:
“姐姐昨天晚上去做什麼壞事了?我聞到了……血的味道。”
“……可能是跟那些幫手對峙的時候沾上的。”舒嬈含糊道,“你的鼻子真靈。”
蔚澤挑了挑唇。
他大概猜到兩人昨晚去做什麼了……但還是,不開心,
會什麼不找他一起?
“因為我很熟悉姐姐的氣味。姐姐是去打架了嗎,晚上我陪姐姐一起去好不好?”他主動提出。
舒嬈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行,這件事不是你能參與的,你要是受傷了怎麼辦?”她也不想把蔚澤給卷進來,他隻是一個無辜的大男孩而已啊。
蔚澤:……
突然後悔當初給自己立了一個弱小無助可憐人設。
隻不過,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姐姐昨天晚上一定是跟謝明澤一塊出去處理了什麼,而謝明澤,他知道他並不是普通的人類,否則,就不會有那天晚上他看到的場麵。
因為互相之間莫名的聯係感應,蔚澤也不大覺得他會是正常人類。
姐姐是不是……也知道了?
如果她可以接受謝明澤,那或許,也可以接受他?
至少以後可以不要總把他排斥在他們的秘密之外。
“姐姐,我不會受傷的。”他冷不丁道。
“嗯?”
他抬起頭,忽然直勾勾地看著舒嬈,眼神中有許多認真:“姐姐和謝總昨天晚上去處理的事情,是超自然事件對不對?”
“你……你怎麼知道?”舒嬈疑惑。
蔚澤抿了抿唇焦,攬著舒嬈腰肢的手忽然收緊:“我有一件事情要跟姐姐坦白……但是,姐姐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恨不得把臉頰貼在舒嬈臉上磨蹭來磨蹭去,整個人都像塊牛皮糖一樣糾纏在她身上。
舒嬈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被蔚澤壓地有點喘不過氣來,推了推他:“你先說……”她想不出蔚澤身上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
“姐姐,如果我不是人類的話……你會害怕嗎?”蔚澤小聲問,語氣還有點委屈。
舒嬈愣了一下:“不會。”
當然不會,她自己都不是非人類,怎麼會害怕非人類呢。
“可是你看起來很正常啊……”她感覺不出蔚澤會是什麼品種的非人類,因為她腦海裡的非人類都奇奇怪怪。
“我給姐姐看,姐姐不準逃走。”蔚澤掐緊她的腰,漸漸變幻出自己原本的模樣,他看起來似乎比平常更陰鷙了些,渾身透著陰冷的死亡氣息,最明顯的,是白襯衣左胸部位,紮著一把血紅的水果刀,刀口周圍的皮膚,也被浸染成了紅色。
“這是……”舒嬈發覺這場麵令她有些眼熟。
“我並不是活著的人,在很多年前,我就被那群人刺死在那個小巷裡了。”蔚澤陰鬱的眼眸湧動,“當時我沒有立刻死掉,倒在地上,一直流血,沒有人救我……直到我死。所以那天……我騙了姐姐,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要,想要有人能夠救救我。”
他低下頭,將麵龐深埋在舒嬈肩頭,看起來低落極了。
“我明白,我沒有生氣……”她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有害怕你。雖然那不是真的,但我知道那是你的噩夢,我其實,很高興能幫你從噩夢裡走出來。”
“真的嗎?”他伏在她肩頭蹭了蹭,“姐姐不會怪我?”
“不會,怪你的話我也太冷血了……”畢竟在蔚澤眼中她就是個普通人類,他瞞了許久不願意告訴她,也是情有可原,“在我眼裡,無論現在的你,還是之前的你,都是你啊,沒有分彆。”
蔚澤忽然感覺胸口不再那麼痛了。
也許是他終於找到了一個願意完全溫柔接納他的人。
也許是他終於從哪個噩夢之中被拯救了出來。
他終於……從哪個黑暗絕望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不再不甘,也不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