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嬈沒想到尤利爾竟然什麼都知道。
但想想也很正常, 不畢竟是格裡芬老夫人指定的律師，一定知道莊園許多彆人不知道的秘密。連費雷斯都不是人呢，尤利爾律師或許也不是。
“我隻是晚上路過碰到, 聞到香味, 就想蹭點熱湯喝……”舒嬈軟聲哼哼, 努力理直氣壯，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經的小女傭。
她隻是肚子餓了想弄點吃的，有什麼不對嗎？
現在已經不是上班時間啦。
不能因為人家是亡靈就不能蹭火鍋吖。
穿著單薄睡裙的小女傭，拖著毛茸茸的拖鞋, 抱著滿滿當當的餐籃, 輕軟地說著自己要吃夜宵的正當訴求, 如果尤利爾不知道她要蹭夜宵的對象, 一定會覺得這沒什麼。
但是……當被蹭的人是亡靈時。
他微彎眼眸, 睫毛掛著溫柔的光。
怪不得能成為費雷斯的助手, 小女傭的膽子, 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不害怕嗎？”尤利爾依然煞有介事地, 例行問了一句。
舒嬈動了動白嫩的耳朵, 覺得這句話格外耳熟, 直接回答：“不害怕啊, 它性格挺好的，並沒有想要攻擊我, 我為什麼要害怕它——我不會因為它不是人類就害怕它的。”
尤利爾眸底微微泛起波瀾, 語聲溫柔：“你說得對。”
他抬手輕輕揉了揉女孩的發頂。
舒嬈小聲驚乍了一下，圓溜溜的眼睛滾動, 捂了下腦袋：“尤利爾先生……你為什麼要摸我的頭。”
“抱歉。”尤利爾立刻道歉，他抿了抿唇，露出溫柔又無奈的笑, “隻是突然覺得你很可愛……”
他記得白天的時候，她是挽著發髻的，抱著插滿鮮花的花瓶，鮮亮地跳進他眼中。
不過現在她披著鬆散的長發，又多了幾分柔軟嫵媚的氣質，而且……揉起來手感也很好。
“謝謝。”小女傭克製住上揚的唇角，“我也這麼覺得。”
尤利爾差點溢出笑聲來。
他可太久沒見過這麼有趣的小家夥了。
看來，現在的斯福勒莊園……也不是一無是處。
在與尤利爾擁有了共同的秘密之後，舒嬈明顯感覺兩人親近了很多，帶他一起去吃自己的羅宋湯火鍋都不覺得彆扭尷尬了。
正如尤利爾所說的那樣，黑袍亡靈還真的認識尤利爾，見到他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才幽幽地飄走。舒嬈趕緊把餐籃裡的食材取出來，土豆切塊，白蘑菇切片，還有番茄，胡蘿卜，豬肉……
“需要我幫忙嗎？”尤利爾體貼地問。
舒嬈也沒多想，就遞給他一堆胡蘿卜和番茄，尤利爾抱著食材，靜默思考了片刻，便挽起雪白的襯衣袖子，開始切菜。
黑袍亡靈飄在一邊，心不在焉地攪拌洋蔥湯。
嚶，太刺眼了。
經過三個都不是人的家夥通力合作，簡單的羅宋湯火鍋咕嚕咕嚕冒出了香氣，舒嬈乾脆直接拿過亡靈的大勺，自己來攪拌熱湯，觀察豬肉有沒有熟透……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尤利爾站在一旁，看到小姑娘軟軟的臉蛋被水蒸氣熏地通紅，還不肯離開鍋邊，邊吞口水邊攪拌，眼睛都快掉到湯裡去了。
原來有這麼餓嗎？
因為尤利爾從來不會覺得饑餓，所以並不理解小女傭對美食的渴求，但是，看她做飯時幸福的模樣，讓他也期待起了這頓有自己參與的夜宵的味道。
湯終於被煮地濃鬱純熟，土豆胡蘿卜都熬地足夠酥軟，豬肉還帶著點白白的脂肪，放在嘴裡一抿，肉絲就散開了。
“好好吃……”舒嬈捧著碗，發出幸福的感慨。
旁邊的黑袍亡靈隻就這味道呼嚕呼嚕氣味，也不能真的吃。
“先生，您覺得味道怎麼樣，還和您口味嗎？”小女傭也不忘記關心下純正的外國人尤利爾先生。
尤利爾喝了一口湯，笑容斯文：“很好喝，舒的廚藝很好呢。”
“一般一般啦，煮湯比較簡單嘛，放這些東西，怎麼煮都好喝的。”舒嬈謙虛地捧住碗，微微擋住被誇地都快翹上天的唇角，為什麼聽尤利爾先生的誇獎，會那麼開心呢？明明隻是很普通的誇獎……卻總能很舒服地讓人聽到心坎裡去。
也許湯的確很美味，但尤利爾的注意力並不完全在湯上。
因為他發現眼前小女傭的表情比美味的湯水還要豐富，她咕嚕咕嚕喝湯，喝地鼻尖紅彤彤，烏亮的眼睛都泛起幸福的水光，似乎不管什麼時候，什麼樣的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都是讓人忍不住抿唇一笑的可愛。
“舒，要不要來做我的助手？”他突然開口。
“啊？”舒嬈愣了一下，急忙搖頭，“不了不了，尤利爾先生，您是律師，您的工作我並不是很了解。我還是更習慣待在莊園裡幫費雷斯大人做些事情。”
雖然她很可愛，人人喜歡，但是突然提出要她當助手什麼的……費雷斯會生氣的吧。
尤利爾垂下眼瞼，細致地問：“舒是在擔心費雷斯嗎？”
舒嬈點點頭，想了想，又忙說：“我不是說費雷斯大人脾氣不好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他對我很好，我不能這樣拋下他就去給您當助手呀。”
尤利爾笑了。
舒嬈小聲嘟噥：“也不能說拋下，就是我突然轉崗，不好跟老板交代。”
尤利爾又摸了摸她的腦袋：“沒關係，我也不想讓你覺得為難。如果什麼時候你不想待在費雷斯那了，可以來我這，我也會像他一樣對你好的，舒——而且，我的脾氣應該比費雷斯好，嗯？”
舒嬈愣愣地盯著眼前這張令人犯罪的英俊臉蛋。
如果尤利爾自稱是神明之子，那人間的王子都會黯然失色，因為隻要看著他那雙剔透溫柔的藍寶石眼睛，便沒有人不會被蠱惑。
“嗯。”小女傭小聲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