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麵包車裡,葉詞拿出手機,諾基亞直板,點開聯係人,按了好久,找到許慎的名字。
猶豫幾秒,撥過去,貼在耳邊。
鈴聲響了很久,葉詞幾乎準備掛斷的時候,那頭總算接通。
“喂?”
一把啞嗓,夾雜搓麻將的聲音。
她不由自主提氣,精神抖擻:“你好呀,阿慎,我是葉詞。”
不知怎麼,那頭突然笑了聲:“我知道。難得呀,還以為你撥錯號碼。”
葉詞抬眸看見後視鏡裡自己客套假笑的臉,立刻把鏡子推開:“我剛和你哥見麵,他說下月底許媽媽生日,你要回去吧?”
許慎問:“我哥?你見他做什麼?”
葉詞笑歎:“有求於人唄。”
許慎輕哼:“我說呢,你怎麼會突然給我打電話。”
葉詞嘴角僵硬。
“許恪怎麼威脅你的?”
“沒有,大哥對我很客氣。”
“他不就那樣麼,虛偽奸詐,假仁假義。”
葉詞沒有接話。
許慎的注意力被牌局吸引,對家打了個八萬,他正要碰,上家卻胡了。
“靠,我清一色一條龍正準備聽牌,你他媽胡什麼胡?”
“我看看,你碰一八九……剛打了兩個九萬你怎麼不碰?”
“哪兒打了?”
“連著兩個九萬,阿慎你想啥呢,又被哪個妹子纏上了,麻將桌又不是審判台,不好處理風流債吧?”
那邊一陣哄笑。
天冷,葉詞手涼,手機卻在耳邊發熱,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被晾多久,沒關係,不生氣,有求於人嘛。
“葉詞?”
“嗯。”
許慎終於想起她:“你還在聽呢?”
她不語。
“剛才說什麼來著?”許慎笑了笑:“哦對,我媽過壽,你要去嗎?”
“嗯。”
“我月底不一定有空,到時候再看吧。”
葉詞暗作深呼吸,笑問:“你忙什麼?”
“零點裝修,換了幾個設計師都不滿意。”
葉詞心裡詛咒他的迪廳今晚就破產倒閉,嘴上笑說:“行,那我到時再給你打電話。”
按下右邊的紅色掛斷鍵,她隱約覺得乳腺在發疼,不由啐一口:“全是一群王八蛋!”
*
好在卡車的問題是解決了。
晚上葉詞和伍洲同、嬌嬌在湖南菜館吃飯。
“明天起我就待在工地了。”伍洲同說:“給工人住的臨時工棚都搭好了,條件很簡陋,老葉你晚上不用過來。”
葉詞點頭:“你辛苦兩個月,千萬注意安全,我們那塊有個釘子戶,不好惹,彆跟他起衝突。”
嬌嬌眨眼問:“怎麼還有釘子戶?條件沒談攏嗎?”
伍洲同給她夾菜,說:“聽說獅子大張口,要五套商品房,還要二百萬,開發商沒答應。”
嬌嬌咋舌:“真敢要啊。”
葉詞說:“這塊地以後用來開發高檔小區,想想看,一棟破屋子和癟三留在這兒,誰還想住進來?”
伍洲同說:“下午九叔也跟我聊這個,他暗示我把釘子戶的水管挖了,先讓他們家斷水斷電。”
葉詞皺眉:“千萬彆摻和,我們隻負責拆除和清理,釘子戶跟開發商的矛盾有拆遷辦呢,你可不要被九叔忽悠了,旁門左道起家的人,一肚子詭計。”
伍洲同琢磨:“九叔對付釘子戶應該很有經驗。”
葉詞思忖:“我聽說他有次碰到難纏的,私下查出那人是瓢蟲,九叔做局,找了個小姐吊他出去開房,他以為離開一兩個小時沒問題,半夜溜去賓館,接著九叔報警把他給點了,拘留十天,等人出來,房子早就被推成平地。”
伍洲同和嬌嬌聽完麵麵相覷,由衷感歎:“牛逼。”
葉詞疲倦,胃口寡淡,提早回家休息,留下伍洲同和嬌嬌膩歪。
“葉子姐可真行,卡車都能借到。”
“老葉還是有點人脈的。”伍洲同打酒嗝:“我最佩服她這點,跟誰都能處好關係,不輕易翻臉,包括前男友。”
嬌嬌說:“真的假的,這麼厲害。”
“你不知道。”伍洲同說:“老葉和許慎分開的時候鬨得特彆難看,換個人早就老死不往來了,她倒好,沒過多久就徹底翻篇,街上碰見還主動打招呼,沒事人似的。我問老葉到底怎麼想的,她說都是朋友,以後說不定有事讓人幫忙,不要把關係搞僵了。”
嬌嬌笑一聲:“上過床怎麼做普通朋友呀,見麵真不尷尬麼?”
“所以老葉不是一般人,想得開,心大。”
嬌嬌搖頭:“她是不是把男人當成社會資源和踏板呀?”
伍洲同張嘴愕然:“你怎麼會這麼想?”
嬌嬌聳了聳肩:“聽你說的,她當初把初戀給踹了,跟許慎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為許慎家有錢嗎?”
“許慎家是有錢嘛。”伍洲同已然喝醉,搖搖晃晃:“梁彥平被踹也活該,誰讓他要出國留學,早不去晚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