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來, 許母臉色瞬間變了。
她瞪著沈斯延,看向沈曼:“沈曼!沈斯延現在怎麼變得這麼……”
沈曼頓了下,看向她:“其實這個問題, 我也挺好奇的。”
她看向許知綠, 眼神溫柔:“彆怕。”
她深呼吸了下:“許總,你是不是也該給個說法?知綠被你們強行帶來醫院, 也不問問她意見, 就這麼讓她去輸血?”
她認真道:“彆說是姐妹,就算是親生父母,不厚道的,也可以不救。這個世界上, 隻有遵循了道德的人才可以講道德,如果本身就沒有遵循的, 又何談這些優良傳統呢。”
護士在一旁,一臉懵逼。
“這血還輸不輸?”
她著急道:“病人來不及了。”
許父皺了皺眉,看向許知綠:“知綠, 那是你妹妹。”許知綠抿唇, 看向他:“要我輸血可以,我有個條件。”
許母凶狠狠地瞪她:“你還要跟我們談條件?要不是我, 你哪有現在!”
許知綠根本不理她,她看向許父:“可以嗎?”
許父蹙眉:“你說。”
許知綠頷首:“我現在十八歲了了,我要把我的戶口單獨遷出去, 還有我要一套房子。”
她說:“沒有高要求,、一套市中心的房子, 至於多大, 您隨意。”
許父沒吭聲。
許知綠坦蕩蕩的要:“給了之後,我再也不會回許家, 我和許家也沒有任何關係。”
她轉頭看向許母:“您也不用擔心,我會和許知佳分家產。”
沈斯延有些意外地看著許知綠,跟著沉默了下來。
沈曼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
她看向許父:“許總,時間很重要。”
許父看著許知綠:“就這麼想和我們劃清關係?”
許知綠點頭:“是。”
“不後悔?”
“對。”
許知綠毫不猶豫說:“答應嗎,答應我現在就去輸血。”
許父點頭:“去吧。”
許母瞪大眼:“你怎麼能――”
話還沒說完,許父剜了她眼,凶巴巴道:“你閉嘴。”
許母張了張嘴,隻能看著許知綠被護士帶走。
護士剛剛看了場大戲,這會也有點兒懵,但還是給許知綠說了下流程。
“先驗驗血,雖然你們是姐妹,但也要以防萬一。”
許知綠點頭:“嗯。”
她笑了笑:“我知道,謝謝。”
護士看了她兩眼,眼睛裡滿是意外。
怎麼會有人在這種時候和父母談條件,還能如此的雲淡風輕。
沈斯延跟了過來。
在看到護士動作後,他站在許知綠後麵:“怕不怕?”
“不怕。”
沈斯延“嗯”了聲,沉默了半晌後拍了拍她腦袋。
許知綠難得沒罵他。
抽血過後,沒一會,血液檢查便出來了。
護士詫異地看向許知綠和許父他們一行人:“抱歉,血型不對。”
眾人愣住。
許知綠一怔,懸著的一顆心突然就放下了。
她微微一笑:“正如我所願。”
她看向另外兩人:“我不是你們親生的是嗎?”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許知綠便轉頭看向許父:“或者更直白一點,我是你女兒,但不是她女兒對嗎?”
沈曼瞪大眼,看向許父和許母:“這是真的?”
兩人完全沒想到許知綠的血型會和許父的不一樣,連帶著和許知佳的也不同。
也確確實實是,孩子的血型可能和母親一樣,也可能和父親一樣。
許知佳的血型,是和許父一樣的。但許知綠不是,而她又恰好知道許母的血型,也不是和她剛剛測出來的一樣。
頃刻間,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被解開了。
為什麼許父對她態度一般,不好但也不算太壞。而許母和許知佳對她,卻像是對待仇人一樣。
因為,她不是許母的女兒,也不是許知佳那真正的雙胞胎姐姐。
不知道為什麼,在確定這個事情後,許知綠竟然是放鬆的。
她是高興的。
至少這從另一個方麵證明了,她沒有失敗到連親生母親都像是對仇人一樣對她。
許父臉色沉了沉,沒想到這件事會這樣被揭穿出來。
許母更是崩潰的發瘋:“都是因為你!”
她指著許父道:“如果不是你!我們家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護士沒時間在旁邊聽他們吵架,連忙勸阻道:“我們現在需要去其他醫院調血液庫存,兩位先冷靜一點。”
她說完,匆匆忙忙走了。
血液供給補上後,手術室外一片安靜。
許知綠沒多待,很快便走了。
她已經不想知道那些後續了。
沈斯延跟了她出醫院,看她一股腦往前走的架勢,也不攔著,就安安靜靜地跟著。
在看到她不看紅燈時候,沈斯延快速把人拉住。
“許知綠!”
他喊了聲:“看路。”
許知綠這才抬眼看向對麵的紅燈。
她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沈斯延擔心地看著她,抿了抿唇道:“你彆傷心。”
“我不傷心。”
許知綠沉默了片刻說:“這個答案,之前猜過。”
隻不過,沒有辦法證實而已。
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和許知佳是雙胞胎姐妹,雖然長得不像,但這個世界上長得不像的雙胞胎姐妹很多,而且她眉眼也有點像許父,許知綠便打消了這個浮現過的想法。
可重生回來後,她越想越不對勁。
許母對她,不單單是不喜歡,是對仇人的那種恨。
她的那種恨,讓許知綠反省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讓她恨之入骨的事。
她搜尋了自己所有的記憶,答案是無。
再之後,許知綠觀察過許母看自己的眼神,也注意過她對自己的態度。
有時候,她會因為許知綠和許父吵架,許父會妥協。
除了上次打許知佳那一巴掌之外。但實際上那一巴掌過後,許知佳安靜了一段時間,又開始了她之前的大小姐生活。這就證明,許母在許父那裡,是有一定地位的。
這種地位,不是許父妻管嚴,也不是怕她。
是做出的一種補償。
許知綠了解許父的性格,他不是一個會對老婆多好多貼心的男人。更何況許母有時候像是一個瘋子,想來想去,許知綠隻能往這方麵想。
許父一定是做過什麼對不起許母的事,才會如此。
才會不得不做出某些妥協,但又不會超過底線的那種,不是無條件的縱容,就是利益的交換。
沈斯延看她現在這樣,很多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他伸手,擅自主張地抱了抱她,低聲道:“沒有他們,你還有我們。”
許知綠身子一僵,把他推開:“走了,回學校。”
兩人安靜走回學校。
晚自習已經下課了,沈斯延把許知綠送回到女生宿舍樓下,叮囑了兩句後才離開。
“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嗯。”
許知綠看他眼:“你注意安全。”
沈斯延點頭。
回到宿舍後,簡安然詫異看她:“知綠,晚自習去哪了啊,你沒事吧?”
許知綠搖頭:“沒事,我先去洗個澡。”
她輕聲說:“有點累。”
簡安然點點頭,也不再多問:“快去吧,早點休息。”
“嗯。”
洗完澡後,許知綠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看著看著,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流出往下。
她用被子擦了擦,可又有點控製不住。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答案的那一刻,她覺得是解脫,可又好像還有點彆的情緒在。許知綠在被子裡哭著,像是想把這麼多年的委屈全發泄出來一樣。
她哭的時候沒有聲音,也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哭了不知道多久,到撐不住的時候,她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
沈斯延再回到家時候,沈曼和沈光遠正坐在沙發的兩邊,中間隔了一條銀河。
他略顯詫異,以往兩人在家,恨不得黏在一起的。
他喊了聲:“爸媽,我回來了。”
沈曼看他:“知綠沒事吧?”
“嗯。”沈斯延應了聲:“看著沒事。”
他頓了下,看向沈曼:“媽,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聞言,沈曼冷笑了聲:“問你爸啊!他可比我知道的清楚多了。”
沈斯延:“……”
他看向沈光遠。
沈光遠摸了摸鼻尖,看向還在生氣的老婆,略顯無奈:“其實我也是無意中知道的,但知綠爸爸求我保密,說要給她一個完整的童年,我就沒告訴你們。”
沈曼:“嗬嗬。”
她冷嘲熱諷說:“你看看知綠過的,那叫完整的童年嗎?那爸爸媽媽還不如沒有的好呢!”
沈光遠:“……”
沈斯延點頭,不讚同道:“爸,你知道為什麼之前不說啊?”他好奇:“到底怎麼回事,許知綠媽媽是誰?”
“……”
沈光遠對著他眼神,有點兒無奈:“這事說來話長。”
“那您就長話短說。”
沈光遠剜他眼,也沒擺架子。
其實就是很俗套的故事,男人有錢了總愛偷吃。當然,是部分。
沈光遠說到這裡時候,舉著手發誓,他絕對沒有偷吃,這輩子就沈曼一個。沈曼給他翻了個白眼。
而許父偷吃,卻好巧不巧讓那女人孩子和許母懷的一前一後出生。
許母是在快要生的時候才知道這事,還是彆人透露給她的,那人據說是許父曾經的秘書,相處久了就出事了。
為了讓許母原諒,許父給了不少利益出來,甚至保證,以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孩子出生後,她不想看見也可以不看,把她送走就是,之後再接回來。他也不會對孩子多好,隻是為了儘到義務。
總而言之,許母答應了。
這才有了後來的後續,孩子相差就一天,對外自然不可能說那孩子不是許母生的,當時許父公司正好在上升階段,需要一個好的人設和口碑。
所以,有了雙胞胎姐妹的說辭。
這事一直都瞞的很好,沈光遠之所以知道,還是一次偶然間在醫院碰見了許父。
許知綠的親生母親生了病,在醫院住院時候他去看了,沈光遠恰好那天正好也去檢查,不小心聽了一段對話。
之後,許父和他喝酒的時候便斷斷續續的把故事給完整了。
聽完後,客廳陷入了安靜。
沈斯延看向沈光遠:“那……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