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清越,宛若流水擊石,神色沉穩,仿佛已經將一切預料,帶了幾分洞察世人的清醒。
隻是,太過清醒的人,一旦耽溺於一人,再想要清醒,恐怕更是難上加難。
“多謝。”卿闕道了句簡單的謝謝。
他也算了解這人,不喜拐彎抹角。
“如何感謝?”
“……”
這句話,顯然將卿闕噎住了。
但是卿闕也不是不認賬的,他說道:“若是清佐道君有什麼要求,儘管提便是。”
“本君隻是好奇,你究竟來自何方。”被叫做清佐的人也沒有意外卿闕是怎麼知道他的名字的。
今日他恰巧看了看命盤,竟然出現了幾顆不屬於此處的命星。
有一顆恰巧還落到了附近,他便順手救下。
隻是救下之後,又引了另一顆命星前來。
他覺得有趣,便留下暗語,告訴他幼崽無礙,讓他過來一會。
“世人皆道清佐道君擅衍天機,想必,道君已經知道了一些。”卿闕繼續踢皮球,將問題還給了清佐。
清佐也不惱,他的脾性極好,隻要不觸及底線,都不會像卿闕一般,得理不饒人。
當然,這個前提是不觸及底線。
觸及底線的話……
嗯,另說。
“是知道一些,某也隻是好奇罷了,若是不願說,自是不會相逼的,隻是某還是希望,這位道君可以摘下麵具坦誠相見。”清佐說道。
嘖……
卿闕知道這人就打著這個主意。
“既然是朋友,心知便好,這麵見不見,都是無所謂的,而且這未來之事,知道了,也並不是什麼好事。”
清佐讚同地點了點頭,似乎也不再糾結現在這件事情了。
“道君還有其他事情嗎?”
“倒是還有一件事情相求。”
“……”合著幼崽這裡等著他。
“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這人間皇宮之中近日出現了妖邪,如今我不便出麵,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合適的幫手。”
“好了好了,我應了。”卿闕還沒等到那人說完,便答應了下來。
他著實有些奇怪,原來,這清佐道君,兩百多年前,竟是這樣磨磨唧唧的性子。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既是如此,我們先去見見那孩子吧。”
“什麼孩子?”
卿闕有些奇怪。
-------------------------------------
顧七再次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籠子裡了。
而是在一個類似於營帳的地方。
她躺在小榻子上,不遠處小幾子上的香爐燃著檀香,煙氣嫋嫋的。
香爐旁邊,有一個白玉製的小水盆,小水盆裡有一朵未綻的青蓮,看上去嬌嬌嫩嫩的,煙氣一碰,都能落了花瓣。
“你醒啦?”
一道細細小小的聲音傳來,似乎還有幾分害羞。
顧七一看,就知道是幾子上的小青蓮發出的聲音。
她翻下榻子,提著裙擺赤著腳走到小幾子旁,胖乎乎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擺,有些小心地開口說道:“嗯,我醒了。”
顧七現在是五六歲的五短身材,聲音還奶聲奶氣的,聽著無害極了。
原本有些緊張的小青蓮也放鬆了。
“醒了就好,你剛來的時候,頭上破了個口子,血淋淋的,好嚇人,現在終於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聽著小青蓮的聲音,顧七覺得親切極了,她笑嘻嘻地說道:“謝謝你呀……我想問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呀?”
聽著顧七的感謝,小青蓮有些害羞,花瓣動了動,甚至還閉上了花瓣。
“不用客氣,都是……阿佐幫你治傷的,我就是……在一旁輔助,這裡的話……是大周朝皇帝春獵的營地。”
顧七的腦子裡大概想了想,關於大周朝,還真沒有什麼印象了。
“你知道無妄宗嗎?”顧七問道。
“無妄宗?”小青蓮沉默了一會兒。
“不知道嗎?”顧七有些失落。
她現在,又不知道自己跑到了那個旮遝角落裡麵了。
不知道小無闕和蓉蓉能不能找到她。
“不過沒關係的,阿佐很厲害的,一定能送你回去的。”小青蓮安慰道。
顧七勉強笑了笑,她知道這是安慰她的話,她口中的阿佐,再厲害,能厲害到逆轉時空,撕裂空間麼?
隻是安慰她的話罷了……
這樣想著,顧七整隻崽都蔫兒了下去,原本雪白毛茸茸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唉……咋辦……
關鍵是現在還是一副靈力枯竭的狀態,修煉都沒法修煉。
令崽頭禿。
她煩躁地習慣性地嗷嗚了一聲。
突然,外麵傳來了一陣動靜。
窸窸窣窣的。
顧七立刻就警惕了起來。
雖然她現在沒有靈力,但是好歹身為一隻崽的警惕性還是有的。
小青蓮也注意到了外麵的動靜,她見到顧七東張西望,以為她在害怕,連忙安撫道:“不用害怕,這裡設了結界,除非經過阿佐的同意,不然不可能進這營帳的。”
然後,小青蓮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轟——的一聲,整個營帳都被掀起來了。
看著周圍光禿禿的營帳樁子,顧七苦著臉問了句:“你家阿佐有沒有說過營帳被掀之後,結界有沒有用?”
小青蓮:……
所幸,等顧七看清來人之後,鬆了口氣。
是自家小無闕嘛。
還好還好……個屁。
他們現在一人一崽一花,被人裡三圈外三圈地圍著,周圍一動就是刀光劍影。
無闕似乎並不在意這個,他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穿著紅裙子的五六歲小姑娘,頭上一對雪白的耳朵,眼睛是漂亮的冰藍色。
好像……是他的七崽。
“七……崽?”無闕不確定地喊道。
“嗯。”
顧七現在已經囧的麵無表情。
這熊孩子鏟屎官現在這種狀況,認什麼親呀……
如果是平常天氣暖洋洋,心情喜洋洋,崽崽懶洋洋的時候,顧七一定會欣慰地看著自家小鏟屎官,應一句嗯呐~是我。
現在……刀都要架在她脖子上了,她抱著一盆小青蓮在一旁瑟瑟發抖。
而熊孩子鏟屎官很顯然是要跟這群人硬扛。
“小青蓮,要不,你和那些人解釋一下?”顧七跟她打著商量。
小青蓮現在已經縮成了一個小花苞,聲音帶上了幾分顫抖,道:“我覺得我們已經成了同犯了。”
潛台詞就是,估計已經解釋不了了。
“七崽彆怕,我等會兒就帶你走。”無闕安撫道。
他的手中已經幻化出了一柄長劍,打算與周圍那些兵士對戰。
方才他來到此處,發現七崽被困在了一個有結界的屋內,原本他還有耐心解開結界的心思,但是聽到七崽的聲音,他心中焦急。
一著急,就掀了人家的營帳。
然後就看見那小姑娘正一臉震驚地抱著一盆花看著周圍光禿禿的場景。
耳朵都被嚇得豎了起來。
他雖說有些懊惱自己方才衝動了一些,但是看著幼崽平安無事,也放下心來。
此時,再次出現了一道聲音。
“慢著。”
一道也有些稚嫩的聲音傳來。
一個穿著錦衣的小男孩兒趕了過來,說道:“都退下,這位是道君請來的小仙長,莫要衝撞了人家。”
這個小男孩兒似乎也有些地位,那些兵士在聽到小男孩兒的話之後,就開始有了些猶豫。
“怎麼,孤的話是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嗎?”小男孩兒見到那些兵士依舊不退後,開始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