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客以為,該是他的,從來便是他的。
他是守護一方秘境的本源之力。
看慣生死,無心無情。
每天不斷地有靈物誕生,也有靈物消失。
他的化身是一朵帶了血色的蓮花。
浮於蓮泉之上,冷眼旁觀所有生靈的死生。
他有靈智,卻無感情。
變故源於一次靈力暴動。
這場靈力暴動,讓秘境也受到了波及。
溪客幻化成一道虛影,半麵蓮花覆麵,彼時他應當還算是“它”,本就是天生地養的靈物,並無陰陽之分。
是神靈降世。
而方向,是玄靈界的無妄宗。
不過也和溪客沒什麼關係。
他的注意力在不遠處漂浮著的東西。
一塊幽藍色的石頭。
溪客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多了幾分興味,還是個神器。
他踏空而起,指尖輕點那塊石頭,石頭瞬間巨大化,最終化作了一個湖泊,俯視而下,竟然是眼睛形狀的湖泊。
溪客似乎是覺得無聊,又隨意地將那塊神之眸收起,想來是方才那位降世時遺落的。
其實,他覺得無趣的很。
之後便轉身想要回到蓮花之中。
未曾想,蓮花的花苞之上靜靜地躺了一縷精魄。
純白色的精魄。
溪客見到這一縷精魄,小小的一團,看上去無甚威脅的樣子。
看樣子應該是因為方才的事情,偶然誕生的精魄。
他落到精魄麵前,用手指戳了戳,精魄縮成了一團,不滿地蹦躂了兩下。
溪客的內心似乎也被什麼東西戳了戳。
之後,這一朵花和一團精魄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房東和租客的關係。
溪客發現這精魄同他熟悉了之後,就非常話癆。
能叨叨許久。
有一段時間,溪客一度想把這一團小東西扔出秘境。
但是真要這麼做了,他卻舍不得了。
這一團精魄慣會裝怪賣巧。
有時他要去定期清理一些秘境中的靈物時,會去的久,這團精魄甚至還忽悠了一個草木精靈來照顧她自己。
還真是個會享受的。
他回來後才可憐兮兮的裝慫,說是幫他找照顧的精靈。
溪客那時不懂,後來才知道,她很孤獨。
許久許久之後,溪客曾經設想過,如果他那時能帶著她出去走走,一起看看外麵的世界,是不是她就不會早早地逃開了?
可惜啊,這世間,從沒有什麼狗屁如果。
在假設之前,溪客也曾經想過這團精魄變成人是什麼光景。
若是修了男體,它可以化作女體,若是修了女體,它也可以化作女體。
無論如何,他都能好好照顧這團又弱又沒用的精魄。
隻是,他從來未曾想到過,她會趁著他鎖住識海之時選擇降世。
他不允許!
溪客那時第一次有了巨大的情緒波動。
即便是用雷劫,也要阻止她降世。
她不能走!
她會死麼?
他並不在意這個。
隻要她還剩下一縷精魄,他就可以將她救回來。
無論怎樣,他不允許她離開。
她怎麼能走呢?
隻要她肯回來,他什麼都依她。
原本,他快要成功了,那個草木精靈的腹中孕育著她的肉身,是個女體。
隻要他將她殺死,精魄就無法降世,她就能永遠呆在他身邊了。
但是,有個該死的家夥擋在了他的麵前。
嗬……
他認得這個該死的家夥。
是那神之眸的主人。
他俯瞰著這個原本應當高高在上的神明,現在卻拿一個降世雷劫都沒有辦法。
當然他也意識到了那家夥的奇怪之處。
神之眸再次懸浮在溪客的手中,他也了解了一些關於這個“神”的事情,溪客難得勾了唇角,半麵蓮花顯得愈發妖冶。
原來是來自兩百年之後的。
那麼,被保護在後麵的人就是……
她了。
溪客的眸色變成了暗紅,他的雙手再次結印,愈發強勁的雷劫出現在劫雲之上。
他要殺死她。
最終,他還是沒能成功。
心軟了。
他的胸口酸澀無比。
原本早就見慣了生死的他,最後還是放了他們。
歸根到底,他還是不想讓她死。
他想要看到一個鮮活的精魄,這是來自他心底的聲音。
那麼隻有一個選擇,附身。
那個神明。
神又如何?
想必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懂一些事情罷。
附身自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他也要等一個機會,等這神明失去了他的無暇之心,這便是他的機會。
他能看到那個叫做逐臨的家夥的願望。
真是個可憐又可悲的家夥。
本就應當是個無妻無子的命格,卻想要逆天改命。
修仙一途,既是順天而為又是逆天改命,他太過執著,當然,也成為了他可以利用的一點。
之後,他也在這逐臨的幫助下,成功深深盤踞在無闕的識海之中。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變成了卿闕。
隻是他也未曾預料到,自己終究還是看輕了這神明的力量。
兩百年間,既是他對他的壓製,亦是卿闕對他的壓製。
苦等了兩百年,當他看到那隻幼崽的時候,他知道他終於等到了她。
還是膽小慫慫的樣子。
無可奈何的是,他沒能控製卿闕的身體,最終隻能影響他的神智罷了。
他不甘心。
他在等待機會。
等待一個時間線發生錯亂的機會。
他按捺住自己的心情,靜靜地像個優秀的獵手一般等待著。
等到兩百年前的一幕幕在他麵前不斷出現之後,他開始有了危機感。
他看到二人是如何相處的,看到二人是如何相互吸引的
他開始懂得什麼是情感,卻並不完全懂得。
他想要搶奪的意願愈發強烈。
在所有時間線都回到正常的那一刻,他動手了。
他要徹徹底底將卿闕殺死。
弑神。
他輕嗤自己突然冒上來的想法。
什麼破神,渡不過劫數,那死了也無所謂。
他看著卿闕抱著她的時候,眸子都嫉妒得赤紅。